不等沈嫺答應，蘇折淡淡道：“你不喜歡也沒見她少塊肉，我喜歡就行。”
北夏皇道：“好好喫頓飯聊幾句不行，你非得要句句嗆朕嗎？”
蘇折：“你那是好好聊幾句？”
北夏皇氣悶道：“朕的重點在於後半句話，是個人都能聽明白，你犯不着處處挑刺。”
蘇折就笑了一下，挑眉道：“重點在後半句，那你說前半句幹什麼？我還真不明白。”
北夏皇氣得胸膛起伏了兩下。
沈嫺及時按了按蘇折的手，道：“你爹可能是想表達先抑後揚的效果吧。”
爲了這點小事犯不着嘛，反正對她來說毫無殺傷力。
沈嫺又微笑着對北夏皇道：“阿羨能長成今日，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成果，很多時候都是蘇折在教。
“還有阿羨隨他爹一般心性，且聰慧，凡事一點即通一學就會，其中也免不了他自己的勤勞和努力。”
她一番話緩解了桌上的氣氛。
北夏皇得了臺階下，沉着臉，心裏罵了蘇折一聲：逆子。
他神奇地居然覺得此刻沈嫺比這逆子還順眼兩分。
北夏皇就問沈嫺道：“這次讓阿羨與孫家小女比試，你覺得如何？”
沈嫺道：“孩子們高興就成。”
北夏皇道：“朕是問你覺得那孫家小女如何？”頓了頓又道，“與阿羨般配與否？如若將來阿羨選妃，可能做參選之一？”
一直沉默的蘇羨面色沉靜，絲毫不顯着急。長輩們說話，自然是他聽着。
沈嫺道：“阿羨將來選妃是他的事，選的也是他的妃，我們覺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覺得如何。”
北夏皇不甚贊同，道：“這爲人父母的，孩子的終身大事多少還是得操心，孩子有時候心性不成熟，考慮事情不全面，父母得幫忙做參考。”
沈嫺道：“如果將來阿羨拿不定主意需要我們的意見，我會及時給他建議的。”
北夏皇道：“他將來是一國之君，如果什麼都由他隨心所欲，那怎麼能行。”
蘇折道：“你一邊覺得她把阿羨教得好，一邊卻又否定她教養的方式，不感到前後矛盾麼。”
北夏皇也是來氣了，道：“在你提出來之前朕還真不覺得。這世上很多事本就是自相矛盾的，朕看你一邊是朕的兒子一邊卻跟朕對着幹，就是最大的矛盾。”
沈嫺又聽見蘇折笑，但絕對不是那種舒心愉悅的笑，連忙握了握蘇折的手，輕聲與他道：“今晚你爹也沒爲難我，你別跟他過不去，算了。”
蘇折一聽，便有求必應道：“好。”
而後他還真說收就收，與北夏皇道：“我不與你爭，你說我矛盾就矛盾吧。”
北夏皇默了默，道：“剛剛說到哪兒了？”
蘇羨便淡淡開口道：“說到我的教養問題。我從小娘便是這麼教的，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沈嫺道：“他能做主的事，基本都是他自己做主，我與蘇折都不干涉。蘇折教他內斂持重，教他克己復禮，教他深思熟慮，教他治國有道，即便將來爲一國之君，也非隨心所欲而爲。
“他選妃一事，不管他喜歡與否，都得遵從他內心的選擇。但我還是希望他選的妃是他真心喜歡的女子，而不是爲了各方利益的均衡，有心愛的人和他爲一國之君並不衝突。”
蘇羨微微瞠了瞠眼，其實並不意外他娘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還是因此感到幸運。
他很慶幸有教他做人教他學識的父親，也很慶幸願意放手讓他自己走自己的人生路的母親。
北夏皇知道，她說的確實不衝突。因爲她就是國君，她也有心愛的人。
他突然想起蘇羨在藏書閣說的那番話來。
果然，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有什麼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