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在桌邊坐下，沈嫺擺了調羹給他倆。
蘇折將湯圓最先喂到沈嫺嘴邊，她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喫掉半隻，他喫掉了剩下的半隻。
沈嫺覺得，今晚的元宵還算做得成功。
蘇羨捧着自己的碗，也咬開了一隻元宵，慢條斯理地喫着。
沈嫺問他：“好喫麼？”
蘇羨點頭：“好甜。”
他本不喜喫甜食，可是這元宵卻是甜得正好。
然後喫着喫着，沈嫺就開始猜下一隻湯圓裏是什麼餡兒。
有時候她咬一口，就把剩下的半隻餵給蘇折，有時候見蘇折調羹裏剩下的半隻正好是她想喫的，她便湊過去一口給他喫掉。
這一頓晚飯很簡單，但是卻其樂融融。
飯後，一家三口就出門逛街賞花燈去了。
蘇折牽着沈嫺的手，沈嫺牽着蘇羨以免他走丟。
他們走在人潮擁擠的街上，背影極是協調。
沈嫺不由想起，許多年前的那一次，他們一家也這樣出來逛街，蘇羨還很小，那時候蘇折都是將他放在肩上坐着，然後一手牽着她走。
她至今還能回想起那時的細節，彷彿只是昨日。
而今阿羨都已經這麼大了，是個小少年了。
沈嫺勾着脣角，擡頭去看不遠處各色各樣美輪美奐的燈火，袖中與蘇折相牽的手，悄然十指緊扣。
燈會十分熱鬧，街道兩邊攤鋪琳琅滿目、應接不暇，很是惹人眼球。
沈嫺時不時看見上街來的別人家的那些小孩兒，不是喜歡糖葫蘆零嘴兒就是喜歡玩具，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簡直都邁不開腿，纏着自己爹孃要買。
他們的爹孃要麼好言相勸，要麼煩不勝煩，當然也有有求必應的。
沈嫺就沒有那樣甜蜜的煩惱。
因爲蘇羨眼神一一自那些攤鋪掃過，那絢爛的燈火時不時在他黑白分明的眼裏閃耀，他卻一臉的稀疏平常，一步都不曾駐足停留，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到他的注意，更引不起他的驚奇。
他的心態就像個老頭兒，看着這些過家家的玩意兒，內心毫無波瀾。
沈嫺道：“阿羨，你看上了什麼就跟你爹說，你爹也可以給你買。”
蘇羨道：“我沒有看上什麼。”
沈嫺：“你可以看上什麼。”
她一路走，一路道，“你看別人家的小孩，想要什麼就跟父母說，今天是過節，是可以任性一些的。
那邊有吹糖人兒的，喜不喜歡呢，還有賣鞠球的，想不想要？”
蘇羨：“不想。”
沈嫺道：“還有賣生肖的呢，也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你拿回去掛來來脖子上多喜氣。”
蘇羨道：“不是很想要。”
到最後，走完了一條熱鬧的街，沈嫺都沒能成功地體會一把被孩子纏着買這買那的成就感。
沈嫺問：“那你想要什麼？”
蘇羨道：“走走逛逛就好，就算看到好看的東西，也不一定非得要把它據爲己有，何況家裏也不是少了這些東西就過不下去了，爲什麼要費那個力氣？”
沈嫺道：“你看到喜歡的就帶回去，那不是天天都能看見嗎？”
蘇羨道：“人喜新厭舊是常態，帶回去天天能看見，久了總會厭煩。
我既喜歡，那下次有機會出來的時候再來看看不就好了。”
沈嫺笑了一聲，道：“要是別人都像你這麼想，那這些小本生意也沒法做了，本國經濟和百姓消費水平也別想拉動了。”
她挑眉睨他一眼，又道：“這些物件兒便罷了，等下次你要遇到喜歡的姑娘，你這麼放任試試看？
你嫌帶回去天天見了膩煩，難道人家還等着你下次指不定什麼時候再回去看看？
早成別人家媳婦了，還輪得到你？”
蘇羨道：“娘，人是人，物是物，不能混爲一談。”
沈嫺冷笑一聲，然後讓蘇折買了一盞小孩兒最喜歡的生肖提燈，硬是塞給蘇羨，道：“你給我提着就得了，廢話那麼多。”
沈嫺滿意地瞅他兩眼，道：“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可愛了呢。”
蘇羨提着可愛的提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