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扇，你說你走投無路，可你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仍是想着怎麼算計別人來讓自己獲利。”
沈嫺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衣角，又道：“我原以爲幾天時間，可以讓你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現在看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錯。你是得在這裏好好學着認命。”
說着多留無益，沈嫺轉身準備離開。
香扇在身後歇斯底里道：“你要我知錯我就知錯，難道我要是知錯了，你便會救我離開這裏嗎！”
外面太過嘈雜，就算香扇在這房裏撕心裂肺，也無人能夠聽得見。
即便聽見了，也無人會理會。
沈嫺頓住腳步，迴轉過頭看她，邪佞地挑起眉，道：“這又有何不可。但是今日來過一次以後，我改變主意了。”
香扇臉色變了變，狠笑道：“你少假惺惺，你以爲我會信你嗎？今天你走不出這個房間的！”
沈嫺眯了眯眼，“何以見得？”
香扇道：“只要今天你敢走出這個房間，我立刻會在大堂裏揭穿你的女子身份！一個女人也敢出來逛青樓，這裏面全是如狼似虎的下流色胚，我就不信你今天走得了！”
見沈嫺不置可否，香扇又狡猾地笑了起來，“就算你說你是堂堂公主，在這裏又有誰會信你？有兩個女的肯主動送上門來，樓裏的媽媽高興還來不及，說不定到最後你也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
沈嫺又走了回來，悠悠道：“那我先不急着走，再在你屋裏坐一陣，順便聽聽說說把我留下來打算幹什麼。”
香扇看見沈嫺那副氣定神閒的臉孔，就恨不能撕下她的淡然，讓她變得和自己一樣驚恐彷徨！
香扇看了看桌上沈嫺手邊只剩下的半盞茶，得意地道：“方纔你喝了這茶吧。”
沈嫺不答反問：“然後呢？”
香扇全無先前半分悽慘可憐，陰森地笑了起來：“我在你的茶裏下了春花啼，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那可是明月樓裏用來對付不聽話的人下的烈藥，任多三貞九烈的女人在這藥效下也會變成渴求男人的蕩婦！”
香扇又道：“不出半柱香的時間，春花啼就會在你體內發作。我要你今天晚上直到天亮都留守在我房內，不管來多少個男客，我都要你代我伺候！”
“是你害我被賣進這個地方，現在你也要嚐嚐我所嘗過的滋味！”香扇瘋狂道，“公主又怎麼樣，你以爲你自己高高在上嗎？一會兒到了男人身下還不是一個騷樣！”
玉硯怒不可遏，不等沈嫺出聲，上前便猛扇了香扇兩個耳光，啐道：“不要臉的賤人！”
沈嫺幽幽道：“玉硯，你與她一般見識做什麼，也不怕降了身份。”
玉硯憤憤地站回沈嫺身邊。
沈嫺又對香扇道：“我本不是來看你笑話的，如若你真心知道錯了，尚且還有挽回的餘地。可是直到現在，你都還不知悔改，變本加厲。既然如此，誰也救不了你。”
“還是秦如涼狠，昔日露水情人，說賣就賣，毫不留情地把你丟來了這個地方。這裏對於女人來說，是無邊煉獄。其實這比一刀殺了你還要痛苦吧。”
沈嫺勾脣笑了笑，不慌不忙地道：“那麼，半柱香的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香扇有些反應不及沈嫺這話裏的諸多意思，反倒愣道：“你不害怕求饒？”
“該害怕求饒的，應該不是我。”
不多時，香扇就覺得不對勁了。
她眼前暈眩，身子開始發熱，呼吸都不利索，一陣嬌喘。
這藥比之前沈嫺中的藥要厲害多了，藥效能很快把人催到極致，感受到極致的空虛和痛苦。
“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你……”香扇渾身緋紅，朝沈嫺瞪着眼。
玉硯十分鄙夷道：“賤人，就憑這明月樓裏的低等糙茶，也配入公主的口？”
方纔沈嫺假意喝那茶，實則是將半盞茶潑在了袖子上。眼下沈嫺撫着微溼的袖角，不爲所動。
玉硯又冷笑道：“防人之心還真是不可無啊，方纔叫你去開窗的時候，兩杯茶就已經調換過了。你喝的那杯纔是被你自個下了藥的，你自個就慢慢享受吧。”
“你！你們……”香扇憤恨不已，手指甲用力地摳着牀柱子，身子連站一站不穩，軟軟倒在了牀上，呻（蟹）吟不已。
原來在香扇做小動作下藥的時候，沈嫺就已經發現了。不然沈嫺又怎會改變主意。
沈嫺淡淡道：“同樣的把戲，我還讓你玩兩次不成？”
話音兒一落，這時門外有人粗魯地敲門，叫道：“扇兒，有客來，開門接客。”
沈嫺眼底涼薄，道：“喲，這麼快就有第二個客人上門了。”
可當房門打開，一襲黑衣修長的身影緩緩進屋來時，香扇瞪了瞪溢滿眼淚的雙眼。
沈嫺回頭看去，亦是渾身頓了頓，隨即不爽地擰起了眉頭。
男子身上的黑衣將他的身形勾勒得完美，如墨的髮絲在腦後挽成了髮髻。
沈嫺眯着眼，看着他面上的面具，還是當日街頭巷尾裏打架時所戴的那一枚。
蘇折。
沈嫺自己也沒意識到究竟哪裏不爽，對上他的眼就問：“你怎麼來了？”
蘇折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認出了我？”
沈嫺：“不想我認出你，難道你就不知道換一隻面具？”她高挑起眉梢，“怎麼，你就是她的第二個客人？”
蘇折上前來，一句話不多說，徑直不可辨駁地握住了沈嫺的手腕，轉身就走，連多看香扇一眼都沒有。
玉硯大概能猜出，這個戴面具的男子是誰……
她也就慫慫地跟在了後面。
香扇原本看見蘇摺進來，雖看不清他的模樣，可見其身形修長挺拔、氣度斐然，長相定不會差到哪裏去。
如果這是她的客人，她倒願意了，這不知比其他那些滿身汗臭、行爲粗魯的粗鄙男人好到哪裏去！
可是這個男人卻不是來要她服侍的，而是來帶走沈嫺的！
爲什麼人與人的命就能有這樣的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