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華倒是巴不得他們不經心，但現在她有點忐忑不安，心裏像是有隻爪子在撓心一般，她再也睡不着，一個人來到窗前，看着遠處的荷花已所剩無幾，大部分都結成了蓮蓬，偶爾還有一兩朵俏立在綠葉之中分外亮麗。
遠處的竹林在風中微微搖曳，晚夏的午後太陽還是很毒辣，半夏養的那隻小貓臥在廂房的臺階上，耳朵豎得直直的，兩隻眼睛聚精會神看着某處，彷彿隨時都要撲過去一般。
外面的侍衛也是剛喫完了午膳，沒精打采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所有的危險都是發生在夜間，大白天他們都光明正大地偷奸耍滑。
楊長史自己找了一個陰涼的地方午睡，哪裏管他們那麼多。
京城之中的一個偏僻的衚衕中，有一家院子常年都是鐵將軍把門，門前的石獅子與牆之間都結了厚厚的蜘蛛網，院牆有兩丈之高，從外面隱約能看見裏面有紅色的琉璃瓦尖，小樓屋頂呈各種弧度，又高又尖地挑起四個角來。
墨文淵正坐在院中的竹椅之上，他的腳悠閒地翹起來，臉上帶着竟味深長的笑容。
雲楓在後面輕輕地爲他打着扇，墨伯坐在他對面臉色深沉，似乎還生着氣。
“少主，我們的情報沒有錯，風傾華果然跟元莫寒不是一條心，她當時着急要去做什麼事情，但她還特意地避開了宮中侍衛，明顯是不想讓元莫寒知道。”
墨文淵點頭，“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上次讓她給元莫寒下毒，她當時還狠不下心來，這次知道了元莫寒所做這事，她不可能無動於衷，戰北霄被元莫寒折磨的不成人樣，這個仇她豈能不報。”
雲楓興奮地跟他表着功勞，說的眉飛色舞，“少主英明，我當時沒有找到竹院在哪裏，但就是那麼巧，讓我在校軍場遇上了鳳傾華，當真是天助少主。”
墨伯聽出來他們所說之事，他皺了皺眉頭，“少主，難道你是想跟鳳傾華合作？你別忘了她是我們的仇敵，她若是跟戰北霄一起雙劍合壁，我們哪有什麼便宜可佔。”
“今非昔比，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風傾華了，聽說她都能將元莫寒的蠱毒解了，那她的用毒之術一定很厲害，少主你不可不防啊。”
墨文淵鄙夷不屑，“沒聽過她有什麼毒術，但我也不是白給的，在醫術這一塊我自認爲在南虛國數一數二，還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給我下毒。”
墨伯聽他如此執着，臉色憂戚也不再說話，他自上次在皇宮被少主所救，就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舍了這條命來保護少主。
雲楓是從分部才調進的京城駐點，他對元莫寒還有鳳傾華都不太瞭解，就知道討好墨文淵。
“少主英明，她當時答應了跟我們合作，要當面跟少主談談，你看這事該怎麼安排？”
墨文淵眯着眼眸不作聲，雲楓連忙給他斟了一杯茶，端了過來，“少主，你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墨文淵接過了茶杯，細細地品了一口，點了一下頭，“這跟我們在霧山所喝的茶大不相同，霧山的茶葉清新爽口略有澀苦，但這裏的茶就好喝多了，不止有茶香後味還有一點甘甜，果然是京城物寶天華，若是有一天我們能常住在這裏豈不樂哉。”
雲楓馬上恭維起來，“少主智勇雙全又年少有爲，那民間傳頌的那幾位哪個能於少主相提並論，說不定這國君之位就是爲少主留的。”
墨伯咳了兩聲，瞪了一眼雲楓，“你少說兩句，這種事情哪能胡說八道，少主所做之事自有他的道理。”
雲楓閉了嘴，安靜地站在墨文淵的身後。
墨文淵沒有理他們的話茬，看着墨伯說道：“你也品一下這茶，看我說的對不對，是這京城的水好還是我們茶好。”
墨伯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仔細品味了一番，“京城的水其實並沒有霧山的水好喝，這茶是經過了好幾道工藝才製作完成的，這中老白茶存放的時間越久越醇香，這個味道至少存放了五年以上，在十年之內，我們在霧山圖方便採摘上來，只存了一年就開封喝起來，味道自然比不得這個。”
墨文淵拿起旁邊放着的那晾乾的茶葉，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確實香氣濃郁，墨伯對茶確實有獨到見解。”
墨伯臉上罕見地有了一點笑容，“少主喜歡就好，老朽已成了一個廢人，不過藉此打發時間而已。”
墨文淵心中一動，“墨伯，我手上正好配製一種無色無味的藥，聽聞茶放三天似砒霜，你倒是可以幫我多試驗幾次。”
墨伯臉上動容，向前一傾身，似受寵若驚，少主的醫毒都非常出色，但因他的機關術光芒太盛，將醫毒之術掩蓋了下去，若能得到少主的親自指導，墨伯太高興了。
他由於腿腳不便，便抱拳感謝，“多謝少主看得起老朽，老朽定然不辱使命。”
此時有個小童從裏面出來，走到這裏畢恭畢敬道：“墨伯你的藥好了，請先生回去喝藥，另外大夫交待了，你不能在外面久坐，會感染風寒的。”
墨文淵揮手讓他回去，“墨伯，我跟你所說之事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你還是養好身體再說，天色不早了，也該回去休息了。”
小童過來推着輪椅將墨伯推走了。
雲楓看了看天色，一片烏雲從天邊慢慢移過來，開始有涼風從外面吹進來，“少主，起風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墨文淵站了起來，“雲楓，以後墨伯在的時侯不要提這些事情，他的傷還沒有好透徹，讓他聽見了不過徒增擔心而已。”
雲楓垂首道：“是，少主果然胸懷慈悲，卑職擁護少主必成大事，少主有什麼吩咐定當萬死不辭。”
“此次我要親自進宮一趟，你帶幾名侍衛聽我的命令行事，我們文淵閣的各種傳訊方法你可都記熟了？”
雲楓立馬胸中成竹地回答：“少主放心，我都倒背如流。”
墨文淵向他招了招手，雲楓腑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