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公子沒多想，也跟着下去，至於蓮降，他走之前略有深意地看了老伯一眼，辯不出想法。
出了棋社，鳳傾華拽住戰北霄，不解道，“什麼都沒問出來呢，現在離開去哪兒？”
戰北霄沒有立即回答，示意他們走遠些再說。
等遠離了棋社，戰北霄才說出了自己內心的顧慮。
“那個老伯有問題，問他肯定什麼也問不出來。”
鳳傾華雖然擅長易容，但對聲音的轉換卻不敏感，她沒發覺哪裏有問題，可既然是戰北霄說的，她自然不會懷疑。
不過她自己也不是一無所獲，方纔在進去棋社後，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裏面有一種味道和蠱蟲相似，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如果有必要，我可能得再去一次，找找線索。”
說白了就是沒有證據，他們深處異國他鄉，還得注意掩藏身份，不能隨便出手。
線索可以說是斷在了這裏，清凌公子有些失望，“怪我不夠小心。”
鳳傾華看向他，沒有認同他的想法，“和你沒關係，你是受害者。”
她先前之所以說蠱蟲不是一般的蠱蟲，是因爲這種蠱蟲有混淆宿主記憶的副作用。
清凌公子之所以記不清這裏發生的事，也是因爲他中了蠱毒。
這些鳳傾華本不想說，但怕他多想，只好一一解釋清楚。
聽到蠱蟲這麼厲害，蓮降莫名起了興趣，好奇道，“它能讓人忘記不好的記憶嗎？”
鳳傾華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不能，你以爲蠱蟲是什麼，還能指定記憶讓它刪除？還有，我說的是混淆，不是忘記，只要毒素清除乾淨，記憶不會有任何變化。”
見她真的生氣，蓮降訕笑着閉了嘴。
戰北霄輕笑了一聲，是赤裸裸的嘲諷。
蓮降不敢再開口，只能睜大眼睛瞪他。
他懶得理會，而是對其他人說，“先回客棧吧，從長計議。”
鳳傾華和清凌公子應好，小葡萄被戰北霄牽着，蓮降只能黑着臉跟在他們身後。
在回客棧的路上，小葡萄看見沿街叫賣的糖葫蘆，鬧着想喫。戰北霄卻垂眸，偏頭看向鳳傾華，眼底笑意盈盈。
“喫嗎？”
鳳傾華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似他是在問自己，臉倏地變成緋紅，連連擺手。
她的意思是不喫，但戰北霄故意不懂，還是買了兩根回來。
“……”她紅着臉，憤憤接過。
清凌公子和蓮降都是一副無語望天的模樣。
小葡萄懶得走動，就趴在戰北霄肩上啃糖葫蘆，手指碰到了有些融化的糖漿，黏答答的難受。
“孃親……”
他想讓鳳傾華給他一塊帕子擦手，但看見倒在角落的瘦小人影時立即噤了聲。
鳳傾華問他怎麼了，他便指着那個方向，不確定道，“孃親，那個是不是甩掉你的小乞丐？”
“什麼？”
鳳傾華驚恐轉身，正好對着逼仄、髒亂的角落……
即便沒有看清臉，她也知道就是那個小乞丐。
這又是什麼要命的緣分，轉角遇見嫌疑人？
鳳傾華甩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邁腿跑了過去。
小乞丐的的確確是昏迷了，沒有半點意識。
鳳傾華顧不上他雜亂的頭髮和滿臉的泥污，伸手撥開了他額前厚重的劉海，讓他露出整張臉。
“這麼一瞧，五官還算周正。”
清凌公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們也跟了過來，一起低頭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乞丐。
然而鳳傾華的注意壓根不在臉上，事發突然，她手頭沒有工具，檢查了半天只查處小乞丐也中了蠱毒，其餘的並不能確定。
說是奄奄一息都不過分，可這孩子生存意識很強，靠着意志才撐到現在。
鳳傾華心裏彷彿有東西硌了一下，悶疼的難受。
這時候小葡萄從戰北霄懷裏滑下來，走到小乞丐旁邊蹲下，毫無芥蒂地伸手摸了下他的手腕。
“孃親，你救救他吧。”
鳳傾華想過很多可能，但唯獨沒想過會是小葡萄開這個口。
她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很是意外，“爲什麼想救他？”
她和戰北霄是教過他要心存善念，但前提是確保自己的安全。眼下小乞丐身份不明，小葡萄卻主動開口求她救人。
她以爲小葡萄會認真找一個理由，但他只是看着小乞丐，眼裏有不解和憐惜，“都是小孩兒，我有孃親和爹爹保護，他卻沒有，好可憐。孃親，你救救他吧，他又沒有做錯什麼。”
乍一聽到這幾句話，鳳傾華承認自己被觸動了。
“別擋路，這孩子中了蠱毒，得立刻帶回去解毒。”她沉聲道，用行動支持小葡萄。
清凌公子剛被蠱毒禍害過，此時此刻難免感同身受，“是是是，趕緊回吧。”
嘴上說着，他卻只是讓開了路，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
鳳傾華嘆了口氣，心知他有潔癖，就沒有強求。
最後是戰北霄抱着小乞丐走回了客棧，但鳳傾華在門口攔下了他，沒有讓他們從正門進去。
“這座城處處透着古怪，我們得處處小心。”
她讓戰北霄帶小乞丐從後院翻進去，儘量避開客棧裏的人。
事實證明她的小心是正確的，她跟清凌公子，還有蓮降和小葡萄一起進去，久不露面的客棧老闆突然攔在了他們面前。
“回來了？”他自來熟般打招呼。
鳳傾華眉頭輕挑，隨意回了句“嗯”。
客棧老闆似乎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依舊擋在前面，接着問，“看你們一天出去好幾次，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吧，好玩嗎？都玩了些什麼？”
“我們做什麼……”
“我們做生意的，自然是滿大街亂逛，尋找商機啊。”
蓮降說了一半的話被鳳傾華自然接過，在老闆詫異的目光中，她嘆了口氣，“您有所不知，如今這世道生意難做，競爭力太大了，我們就想找一些南虛國特產帶回去，好挽救家裏的鋪子。”
論隨機應變，清凌公子和蓮降絲毫不擔心，有鳳傾華在，絕地能圓回去。
然而老闆還是不滿意，依舊攔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