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通透的小子,他知道若說不明白他還會再去找,也會繼續走錯路而錯失了現在起要珍惜的各種感情。
唐睿澤難過極了,這次他是真的通透了,他在六歲時明白了什麼叫做傷心,明白祖父再也無法向以前的每一日那般陪着他了。
回到王府,唐睿澤就消沉起來,每日除了做課業時,其他時間他隨時想起來祖父,就隨時會大哭。
他的情緒帶着唐蕭逸和林染,甚至慢哥兒都又經歷了一遍情緒持續低落的時間。
好在這期間家裏,陸清川、賀宇庭夫婦和那四個年輕人都在身邊,不僅如此,那些跟着一起回來的皇子公主們也是隨時上門。
他們很不適應皇宮生活,雖說當年在那裏住過不短的日子,可是孩子們都是哪裏讓他們感到安心就願意在哪裏待着的。
賀家和蘇家也都錯開時間上門,他們知道唐蕭逸的身體狀況,所以也不計較那些規矩禮儀,想自家孩子了就來看看。
唐蕭逸雖然每日在牀上多歇着,但事情卻一點兒不少,各處每日都有消息傳來,全都是按照他的指令在運行着。
現在這位皇上對比先皇,可是更加信任廉親王的,整個大燁各處戰略要地的軍事權利全部交給了唐蕭逸。
這事情像是朝廷默認一般,就是有人有意見,也不敢提出來,因爲他們知道皇上與廉親王的關係有多近。
明明唐蕭逸現在的身體狀況十分的差,皇上都知道,卻仍然如此,林染是質疑過的,但又想恐怕皇上是隻信任阿逸。
唐蕭逸並沒有任何多的心思,從以前到現在,只要是對大燁好的,只要是皇室信任他需要他的,他都義不容辭。
可真相卻是,皇上的身體正在日漸衰弱,還是當年用毒太深,沉積隨着年齡越發厚重。
而之前被扔下冰冷的深潭,之後又暴曬被飛禽所傷這些經歷,將他原本還能多幾年的壽命消磨掉大半。
他挺着回來,送走父皇,坐鎮皇宮,日夜不停的處理着一堆又一堆的政務,
只有他自己清楚,多少個日夜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
也只有他最明白當年他能活過來,還能有這麼些年歲的好日子,對於他來說已經太足夠。
若是外人看皇上一定會奇怪,明明知道廉親王府兩位主子都需要時間休養,爲何還要將這麼繁雜的政務交於他們。
甚至,交於廉親王也就算了,定國王妃一介女流竟然也不放過,這世上哪有女子參政的?
這樣想法的不只各個圈子,就連林染的大奶奶、大伯母,蘇家外祖母和舅母們也都是這想法。
兩個孩子的身體都讓她們十分擔憂,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調理回來呢。
可林染雖心裏也很抗拒,卻與唐蕭逸一併安撫着擔心她們夫妻的所有人。
晚上無人之時,唐蕭逸說想親自進宮一趟,準備幫她推去政務,因爲他自然是能看出她的不樂意,也不想她再操任何心。
可沒想到的是她卻果斷的拒絕了,“開始我真的是十分不樂意,可皇上才登基不久,我也想用實際行動支持他。
想着先撐上幾次,等過段日子再與他說明我的想法。
可前日,下了早朝後,我與大爺爺和楚大人他們去了天祿閣,聽他給楚大人的建議,並且希望我能起到的作用。
讓我徹底打消了那念頭,皇上與皇伯父可真不愧是統領者啊,他們是天生的王者,也只有他們才能做這大燁的君王!”
她眼光悠遠,突然就改變原有的計劃,還感慨起來,這讓唐蕭逸感到很奇怪,他半起身看向她,想聽爲何突然如此。
“我與你,也不是不能做,只是我們想要顧忌的太多,我們心裏只有彼此,只有心裏裝的下的所有親人,
還有守好大燁的家國情懷,卻無法做到一個君王所能做到的那些,甚至不能超脫出自己的七情六慾。
皇上和皇伯父當然也有感情,可他們的確更加理智!
不論是大皇子的死還是其他皇子與公主仍處於險地,他即使着急,也仍然先做了自己該做的。
而且還有最主要的,就是都很會看人,皇伯父他早早看出了我們倆身上的閃光點,而皇上他也早就看出來了。
他明知你的身體極差,仍然將大燁各處的軍力交由你,
是因爲他知道你就算是躺在牀上也能處理好,只要我和孩子陪在你身邊;
而對於我,他從之前發生的很多事情,以及我們大婚後的很多事情裏發現,我有好點子,也能想出不少好的辦法來。
他就利用了我們的所長,將權利給到我們,讓朝廷和世人都知道就算換屆,皇室仍然很重視廉親王府的。
他用實際行動來爲我們鋪路,當然他也並不會累着我倆,每月除了有九日我會需要早起外,其他倒是都不用我太費心力。”
她原本準備想說,兩屆皇上都看出她懂些管理學的,但又怕需要解釋,所以就繞了另外的話來表達。
唐蕭逸寵溺的點了點她的眉心道,“我家娘子自然是無人能及的,你確實看的很準,他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最近二皇子帶着其他的弟弟妹妹總是來我們府中,想來也是三哥授意的,這是他希望看到的,我們就順着他些吧。
那日他來,原是來探望生病的我,卻讓我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甚至偶爾會幹咳,徐路很是擔憂,他卻一直壓着自己。
說實話,我更擔心他的身體,政務繁雜,大爺爺和楚大人他們年齡也大了,宮中並沒有人給他分憂。
雖然看着我們府裏日日有人忙進忙出的,但這些也不過是軍中正常的調配,派出去的也都是我得力的手下。
就算不需要去到那裏,我也不用過於擔心,乾、坤、震、離、坎兌、艮、巽這八大支跟了我多年,現下放出去實在安心。
可那些政務卻只能由他自己來批閱,我讓乾二悄悄問了徐路,說是他每日只能睡兩個多時辰,
就自己醒了,再也睡不着,只能起來繼續批奏摺,等着上早朝。
這樣下去,身體可怎麼喫的消呢?”他十分擔憂,
“從前年,皇伯父的身體不能在理朝政起,應該是積壓了不少政務,大爺爺和楚大人他們只能安排能做主的,
那些不能做主還能等等的事務,應該全都積壓着,皇上從未讓任何人去幫他分擔。
北疆戰事結束至今,大燁恢復的如此之快,應該都是他日夜辛勞的結果。
明日起,我們就好好幫他看看這幾位皇子的能力,誰最堪大用,找時間也問問他們對未來的想法吧。”
所有事情只有推進,沒有倒退可言!先好好找出那真正有能耐的,好好的培養起來,好歹也能幫皇上分擔一些。
“哎?對了,皇上的後宮,聽說現在就是二皇子的生母在給打理,也就只有這一個妃子,其餘的都很合規制的給了合適的位份。
是因爲國喪,所以還不能選人入宮嗎?”要是有個合心意的女子陪着,好好照顧着他的生活,會不會好些?
“三哥是不準備再納人入宮了,他早就絕了這些想法,只將所有心思都撲在政務上,別的都會佔用他有限的時間。”
“二皇子唐瑜承到了適婚年齡,現在已經春日,待過段日子,我進宮與賢妃好好商議一番,看她準備作何打算?”
“嗯,辛苦你了,這些事情你還得操心起來,若實在很累,不如就讓人將所有適齡的女子畫了像送來,你也不必非得出去折騰。”
“阿逸,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人就是這樣,之前是我對那些事情比較排斥,也是我自己小家子氣了,不願意費勁兒的與人結交。
可現在這大燁,可是我們夫妻、親人們,費勁千辛萬苦才守下來的,那麼多親人因爲守國再也回不來了,我還有什麼可矯情的。
現在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也想要掌握明白京城各家的情況,全都清楚了,以後我們也能遊刃有餘些。”
她就是這樣,千金難買我願意,只要是她打心裏接受並且想要去做好的,那麼這裏的一切於她而言都不是事!
幾日後,舅舅和小叔他們已經將兩家兒女親事定好了,陸博熙和賀瓊生也終於要各回各家了。
他們雙方約定三個月之後開始走六禮,待來年三月十六這個好日子行嫁娶之禮。
這對兒小年輕得有近一年見不上面了,臨走時是各種捨不得,兩人眼中的情濃的化不開,分別時竟然都紅了眼眶。
看着他們那樣子,另一對兒齊元江和蒙優洛玲也開始擔心起來,洛玲倒還好,也許是很相信林染的原因所致。
元江卻有些着急,他怕爹爹孃親不願意,畢竟洛玲不是大燁人,卻是外族人,這種事情怎麼也得他們同意的!.七
終於又過了十來日後,齊越的親信親自帶着信件進京來了王府,他是親自來轉達幫主及夫人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