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無人擔憂,大家都笑着歡送唐蕭禮過去,錦媛她們都清楚,這是她爹接受的第一步,必須讓他舒心了。
可是萬大將軍最後的確是舒心了,唐蕭禮第二日一整日都沒起的來。
經過萬大將軍的測試,覺得這孩子勉強夠格,沒有他以爲的那些壞毛病,誠懇善良,最主要是對他家裏曾經發生的事坦然面對。
他認爲最難不過親人間的矛盾,剪不斷理還亂的,尤其那是他親孃。可是這小子分的很清楚,說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的親孃,他全都認!
是個有擔當的爺們兒!
就是酒量實在太差,酒品也很一般,哪有跟人喝着喝着就勸停的,臨了還自己擱那兒睡覺,沒品!
唐蕭禮真是無奈死了,他以前在京城裏都是小打小鬧,誰這樣喝酒啊,這幾年他一心想要改變自己,第一步就是體能的改變。
再說軍營裏是不允許喝酒的,他作爲廉親王的兒子更是要以身作則,根本就多年沒喝過酒,躺在牀上的他終於又把機靈勁兒喚醒了。
面對氣場如此強大的岳丈,他要會表現的,再難受也忍着,這以後娶了錦媛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要提前接受的。
人就是這樣,只要你從心底裏接受了某人或某事,那不管如何配合都是心甘情願的。
萬大將軍的出山就說明他離開的日子到了,果然萬大將軍將信寫好後,交給他讓分別帶給前線的廉親王和京城的皇上。
他是先讓去前線送信,畢竟戰場上是瞬息萬變的,早點掌握消息早點做決策。
唐蕭禮接到信後也誠懇的邀請了未來岳丈大人再喝一次酒,說是上次他作爲晚輩總有不周之處,這次想加以彌補。
萬大將軍內心裏高興極了,覺得這小子不愧是他以後的半個兒子,會看眼色,能處!
“行,你有這心就行,鑑於你這酒量酒品,以及接下來你的任務重大,酒就先欠着,等你下次過來,我們再好好造上一場。”
就這樣,他與錦媛依依不捨的離別了,這次他回去,準備等大戰結束,就請求父王來這裏給他提親,他要趕緊將錦媛娶回家。
他滿心喜意的趕着路不知疲倦,終於十日後,在一個鎮子上才首次停下來準備好好休息一晚。
他讓人給準備了水,想着好好泡一澡,等人都退下去後,他纔開始檢查身上帶的東西,之後纔打開包袱準備換身衣裳。
在衣物的下方,放着一個像是荷包的東西(縫的太醜,看不出來上面是個啥),還有一把非常鋒利的匕首。
他突然心中就溢滿了柔情,欣喜極了,這是錦媛給他的!
他笑着看那不知道要怎麼用的荷包,摸了摸裏面竟然還有個硬物,拿出來一看,是塊像玉又有些不同的能透光的半邊太極圖。
那另一半一定是在錦媛手裏,他從來不知道有個自己心儀的人,心裏是這樣的滋味兒,滿滿的喜悅都能溢出來。
他泡完澡就將這個荷包用繩子掛在了脖子上,上路之後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摸摸它,確定它安在。
經過了一個月左右的疾行,他終於回到了自家父王這裏,不知爲何他第一次覺得在自家父王身邊很是安穩。
父王笑着問他這些日子在那邊過的如何,還試探他跟錦媛的相處,問他萬家每個人待他如何,就像普通百姓家父親的關懷。
他將萬大將軍給皇上的信也拿了出來,想着看派誰趕緊將信送回去,卻不想父王還是讓他親自跑一趟。
“這信件很緊要,給誰送我都不放心,你就辛苦再跑一趟,順便幫父王看看你皇伯父最近身體到底如何了!”
父王的話不容置疑,他只能照辦,所以在那裏待了兩日後,就急忙啓程回京了。
同樣着急趕路回京的三皇子與乾二一行,卻因爲突發狀況停在了林染當年待過的臨夏鎮上。
是三皇子因爲之前的傷病太重,將將只是好轉,就被他們沒日沒夜的帶着奔波,病勢洶涌,高燒不退,人也陷入昏迷。
乾二滿嘴的火泡,他的眼睛裏哪還有眼白,整個是被紅血絲佔滿了。
手下都看不過去,勸他先將眼前的關過去,否則說什麼去救主子,他自己先在完成這個任務的路上交代了。
“我還是派了人去找主子,只是沒有進那軍營,讓人從外面劫個人問下里面具體發生了什麼,再作打算!”
是離一,他更無奈好嗎?
明明就一直是個執行的主兒,每次有動手的事件哪個不是他們離字輩在前面擋着。
這次要不是主子有要求,他早就親自去了,但是他不甘心啊,所以就讓自己最得力的三個屬下悄悄去尋人。
這是違背主子命令的,就算以後主子知道罰他他也甘願,但是若能神不知鬼不覺豈不是更好?
所以就誰也沒有說,這不實在看不下去乾二的狗樣子了麼,一副主子出事只有他擔心上火的樣子。
感覺要是再不給說清楚,他不是要死過去,就是要撂挑子了。
本着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他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計劃給說了,說完後他就沉默了。
他在等啊,等乾二說“不如你直接帶人去尋主子吧,這裏有我就行”,
這樣即使以後主子回來再像以前那樣對他重罰,他也能拉個人一起。
等了許久沒人說話,他再擡頭,這二狗子竟然睡過去了,這得是多心大啊,給他氣的甩出去了。
乾二是真累,今日大夫終於說三皇子退燒了,離一又這麼自作聰明的做了好事,他就安心些許,所以才秒睡過去了。
他們暫時還不能離去,必須得按照大夫說的在這裏養的差不多,否則以後三皇子恐怕會落下殘疾。
這顯然是不能發生的事,哪個國家的皇上是個殘廢啊?
但有殘缺的皇子是絕不能即位的,這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也是做皇上的首要條件。
他們在這裏守着,也在等待離一放出去的人回話,但凡參與朝廷之事的人全都覺着這兩年可真是難過,想要順心順意,太難!
各處都在艱難的前行着,甚至處處有人在咬牙,西北邊境與北疆對峙的廉親王卻等來了讓他意外至極的消息。
北疆派了人送信過來,信上說廉親王府世子唐蕭逸已於十三日前在北境外駐軍軍營內重傷死去。
廉親王若不信,大可找世子的手下詢問,他們也沒有必須要編瞎話,此次前來就是下戰書的。
三日後,西北邊境外北疆軍隊會帶着戎老將軍和大燁的那些朝臣與大燁一戰。
只要廉親王肯親自出戰,他們就會在戰前將人質全部還回,當然必須廉親王親自去接人質纔行。
這要求聽着很是君子,約戰這事兒能想着先將人質交回,再進行酣戰,不論是誰都會成爲考慮的首要。
可是有誰不知這北疆人的殘暴?
他們能有這話也必然是安排好陷阱等着,陪着廉親王見送信使者的衆人全都靜默,心中卻各有思量。
“若北疆重諾,我大燁則必會相應!”廉親王咬着牙說出這話後,就先行離去了。
他心緒亂了,逸兒真的如他們所說嗎?
前些日子他總是睡不好,睡夢裏很亂,但醒來卻什麼也記不起了。
他只以爲自己是在西北喫住不適應所致,還笑着跟老部下說自家兒媳將他們都照顧的太好,養的太過金貴,竟不適應起來。
可今日那送信的說完那話後,他心裏咯噔一下,不好的感覺隨之而來,揮都揮不去。
他覺得逸兒許是遇上了危險,卻不一定就真的有事,縱然真的有事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他這次怎麼也不能說服自己,難受極了,所以他趕緊離場,否則怕自己暴怒失態。
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他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軟弱,失了大燁軍隊的士氣!
待那人離去後,他的帳外聚滿了人,大家都着急想進來,想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可是又覺得世子不會真的出事了吧,王爺恐怕受不了。
“讓都進來吧!”他緩了緩心緒,讓自己的暗衛和兒媳給自己安排的人全都出去找人,不論是逸兒還是他的手下都行。
若有需要他們安排個送信的回來,剩下的就留在那裏幫忙,但在一切不清楚的情況下,決不能給京城任何人送信!
林染確認懷孕之後,就在給麒麟衛送的信中寫了一句,讓帶話給父王,她這麼做也是想讓他有個牽掛。
大戰之時,往往做決定都是隨時的,她們不能隨時盡孝在身邊,但是不得不擔心他會做出捨生取義的決定。
所以讓他有牽掛,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人不是萬能的,遇到親人遇險時,只有抓狂的,卻無法掌控、改變。
衆人進來後,第一時間都是將自己認爲的問題擺了出來,他們沒有一個人覺得逸世子真像那人所說的離世了。
“這個事情還需要時間確定,若是真事,那麼三日後他們應該會在歸還人質時一併帶上他的屍身。”若不是真事,自然也不會見到。
他的語氣很沉重,眼尖的人發現,這纔沒有多會兒,王爺竟然看着有了頹勢,這頹勢是人的生命頹勢,並不是常說的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