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他的另一位副將傳話,說是戎老將軍答應了今日要見北疆出面和談的將軍,讓城池外的大軍先停止進發。
這一傳令讓戎小將軍詫異極了,怎麼可能,他昨日出城前還聽父親在那裏爆粗口,
說這北疆人都是陰險狡詐的卑鄙之人,如此行事定是又要算計什麼。
他立時覺得不對勁,當場就讓人將那傳話的將軍給圍了,就在他準備親自入內想要問個清楚時,
跟在戎老將軍身邊的另一位親衛也出來報信,說是戎老將軍的指令,全都在原地候着,等待他的指令再行事,還有父親的腰牌爲證。
這接二連三的,還都是跟了他們家幾十年的人,一個有問題就罷了,難道全都有問題?
“你們是親眼見到父親傳的話嗎?”戎小將軍忍下焦躁問道。
“是的,屬下早上是先進去的,當時老將軍纔剛起身,正在着裝,原本是想上去幫忙的,他卻說讓屬下趕緊給您送信,他自己可以。
屬下覺得老將軍才睡了兩個時辰不到,這又辛苦的起身,想必是真的着急此事,原本還想多問一句,他卻喊了副官進去安排其他事。
所以就匆匆忙忙的退出來,趕來給您這裏送信了。”
這是前面那一位的回答,他是被單獨關押的,看他臉上委屈的神情,恐怕確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出錯了。
“屬下是被叫進屋裏的,當時戎老將軍正一個人對着輿圖分析地形,他並未回頭。
聽到屬下的聲音後,就讓屬下趕緊出城給小將軍送信,還說拿上他的腰牌,那腰牌是在桌案上放着的。
屬下拿上後就立即啓程了,噢,對了,出屋後就見有報信的很着急進屋去了。”
後來的這位也是他們很熟悉的,常年在父親身邊鞍前馬後。
“看來父親那裏有異了,他們都只是聽聲音,卻沒有仔細看人,我太瞭解父親了,他能拖着病痛堅持至今,又怎麼會聽對方的議和?”
“小將軍,您趕緊着人給京城發消息說明老將軍被算計的事吧,屬下這會兒就悄悄潛入去營救將軍。”戎家軍的老將着急道,
“是我們大意了,這靈越城府是最早被北疆攻佔的,裏面又怎麼會安穩的讓我們收復,恐怕這次的順利收復都是對方的計劃。
爲的就是要算計我們戎家軍,給京城送信是必須的,我只怕父親已經出事了。
你的建議很對,若不及時送信,恐怕對方會將髒水潑到我們戎家軍的身上,會說我們臨陣倒戈!”戎小將軍沉重極了,
“你潛入的事先不着急,我們要重新安排一番,我先寫信讓京城那邊也小心敵軍隨時放出來的消息。”
靈越城府裏到底如何誰都不知道,就在他們這裏才提前防範之時,林染收到了來自姑蘇那邊的消息,說是賀家有異。
“姑娘,賀家二房沒了動靜,不止如此,就是那些外嫁的姑奶奶們也突然沒了動靜。
我們的人發現異常後,就直接探入府內,是小老爺直接出面讓我們的人不要管,他會親自給您解釋。
賀家包括那些姑奶奶家被控制,都是錢家在出面協助小老爺。”賀清將她們這裏得來的消息詳細的講給她。
“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二爺爺和二奶奶呢?照你這麼說就是小叔對我們放在姑蘇的人全都瞭若指掌?
他有動作自然只能指望錢家,錢家的出面我倒並不意外。”現在京城這麼多事,她也不能親自去見他問個清楚。
她和大爺爺不出面,小叔一定不會給外人說到底是怎麼了。
“二老太爺被移出了二房內宅,他現下已經能坐起來並且能說話,我們的人親眼見了說是上半身都是正常的。
二老夫人沒有與二老太爺一起,她和其他人都在一起被看押着。
小老爺很清楚哪些是我們的人,在他發現我們的人開始在府中探查時,親自上前告訴我們的人不用插手的。
二老太爺看着也是支持小老爺的,這些都是我們的人親眼所見的。”
“確定只有二爺爺?那站在他一邊的庶子們還有那個嫡長媳都一起被關着?”
這走的是哪步棋啊?還是說小叔那裏終於成事了?
她倒是知道小叔一直表面裝傻,實際全都知曉,只是人家並不想她插手,現如今這大張旗鼓的舉動是說明一切都能夠撥雲見日了?
“確定,只有二老太爺,他沒有一點擔心二房的樣子,反而是勢如破竹。”賀清很肯定,
“看來在我們忙着這頭時,那邊卻是一直都沒有放下戰鬥啊,
小叔和小嬸這些年的隱忍,應該是有了結果的時候。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真相!
賀叔,準備一下,我要化妝出門去見大爺爺,你瞭解下他現在人在哪裏。”
“是姑娘,您等屬下回來!”賀清着急的就出門了。
“紫竹,我們去主院,父王這會兒應該在陪皇伯父,我得給他說聲我要出門的事。”
她心裏突然就很沉重,這種感覺是當年在姑蘇時,各處探不出結果的那種鬧心,煩躁極了,說是有了結果卻又都摸不着頭緒。
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京城一點也沒有溫暖的跡象,往年這時候已經開始增減衣裳了,可現在還是和過年時穿的一樣多。
她來到主院,只聽堂屋裏醜蛋兒背詩的聲音,阿逸不在,父王一有空就給他教些詩詞,她覺得好難,有些就是她恐怕也記不住。
“父王,您這會兒方便嗎,兒媳有事想跟您說。”堂屋裏擺了張寬大的榻,皇伯父躺在那裏,此時他是醒着的。
“方便,你進來吧!
澤兒,你去將今日祖父教你寫的那五個字再寫上幾遍。”
醜蛋兒聽話的點點頭,轉頭對她一笑,就跟着父王的隨從去書房了。
“父王,我剛收到姑蘇那邊的消息,那邊很是異常,實際情況是我小叔將整個二房的人全都控制了。
不僅是賀府內的,還有那些外嫁的也是一樣,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二爺爺竟然是全程支持小叔的,他也親自參與。
我小叔自己的人無外乎是他這些年自己培養的,還有一部分是我祖父留給他的,現在還有錢家出面在幫助他。
我一直放在那裏的人,小叔竟然全都知道,他告訴我的人說是會當面全都告知於我,意思就是不讓我的人插手。
所以,我想今日改裝出門去見見大爺爺,這事他應該也已經收到了消息,只是不知他準備如何做。
京城裏和西北那邊,還有阿逸他們這麼些事,我們都是不能輕易離開去姑蘇的,但是事情不尋常總得搞搞明白,您看~”
“嗯,你絕對不能離京去那裏!這邊若有異動,我會讓人將你和澤兒送走,該明白的事情總會明白,你也不要着急。
賀老將軍應該在府上,近期我們都是早朝後會碰面,之後都是在各自府上下達指令。
你一會兒從地道到唐府外的宅子裏出去,將你的疑問全都與他說清楚,你那小叔應該是沒問題的,現下奇怪的只是他的舉動。
既然他說了會親自告知,相信不會食言,現在已經是如此局面,還怕能壞到哪裏去?”父王將自己的意圖說明白後,就是勸她。
父王說的很是啊,還能壞到哪裏呢,外圍已經開戰,目前的情況還不知道戰線會有多長。
內部的勢力就是被各種禁足、戒嚴,也依舊沒有放慢他們的腳步。
三皇子不知生死,阿逸出去了這些天也沒有任何消息送回來。
“父王說的是,兒媳確實有些沉不住氣了,只是想着那邊總歸是連着殘餘勢力的,多少會有些心急。
聽您這麼說,兒媳也是定下來了,那我這就去找大爺爺,將事情都跟他說明白。”
見父王欣慰的點頭,她纔跟他們施禮退下。
當她終於在多日後見到大爺爺時,原本是很激動的想將心裏的疑問都問出來的,可她還是被他突然的消瘦以及蒼老給驚住了。
大爺爺是武將,一直有着早起鍛鍊的好習慣,即使年齡很大了,也依然看着很精神矍鑠。
可如今這纔沒幾月,怎麼就變得如此老邁了?
“大爺爺,朝廷的事情不是您一家的事情,可您是我們這些孫兒的主心骨,這道理您明白嗎?”她紅着眼道,
許是她這幾月都沒有見到他的緣故,所以也就比那些日日見到他的人看的清楚,他的變化之大,讓她很難接受。
“孩子,大爺爺知道,只是着急啊,我們這些老臣跟着皇上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太平的日子。
現如今皇上都那樣了,你說大爺爺能忍住不着急嘛?”
“天波易謝,寸暑難留!您要保重好自己,將手上的事做好就行。
這不是還有我們這些人嗎?事情已出我們一起想辦法給他解決了就好啊。”
看來上一代的主心骨是真的老了,他們是真的身心俱疲,想要他們好好的,她們也能安心的辦法,只能是她們衝上去了。
“唉,大爺爺知道,只是這段日子有些着急了,你放心,大爺爺輕易不會有事,待戰事好轉,我好好休息些日子也就緩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