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根本不給她留任何悲傷的時間,她快速向柱子後面跑去,此時鳥兒還有菊白的聲音傳來。
同時還有別的很嘈雜的聲音全都傳了過來,她來不及去細聽,只慶幸終於來人了,她只要躲過去就能安全。
她左手捂着小腹,右手拿着那把刀,已經被對方擠到了牆角邊。
門終於被推開時,她着急的看過去,卻不想那人直接迎上了她舉過頭的右手裏握着的刀,她以爲對方要殺她,所以死死拿刀抵着對方。
等她看清楚情況時,那人已經斷氣了,她手裏的刀在那人的心口插着,她趕緊嚇的鬆手。
推門進來的人就看到這樣一幕,世子妃將王爺的手下給殺了,屋內一片狼藉。
菊白趕緊向她而來,還沒開口就聽,
“臣接到有人報信,說廉親王爺被殺,兇手是世子妃,所以臣就帶人直接入府了。”說完他就低頭尋找王爺,
“怎麼可能,世子妃與王爺一同遇襲,她怎麼可能殺了王爺,此事也才發生,竟已經有人去報信,如此蹊蹺?”
菊白這一席話林染瞬間明白,這是進了被人提前布好局中,頓時她猶如墜入深淵,看着這一地的人,她有些暈的閉了閉眼。
那邊查證王爺確實離世,趕緊就着人進宮報給皇上,菊白摻着她給她匆匆餵了個藥丸。
那人是刑部值班的,他帶着人將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確認只有紫竹還活着,只是氣息微弱。
一切都發生的極快,林染此時才意識到她來到這世上見到的第一個人全嬤嬤沒了。
她跪下看着嬤嬤拉着她的手,心裏堵的說不出一句話,眼淚也流不出,感覺自己如墜冰窖,巨大的悲傷蔓延,讓她忽略了周遭人事。
菊白怕她出事,想要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她纔想到還有紫竹,她突然拉住菊白的手,悄聲道:
“定要保住紫竹!孩子的事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說!”
“世子爺——”菊白將心裏的疑問問出,卻見自家姑娘鄭重的搖頭。
“世子妃請您跟我們去刑部一趟,今日之事皇上定會問罪,還請配合!”那名官員並沒有說太多,但是態度極其堅決。
“世子妃也是你們能——”
“逸世子回來了,”菊白正準備跟對方對抗,就聽到甄嬤嬤的聲音。
林染站起身轉過頭看到的就是唐蕭逸冷峻的臉,對上他的視線,她竟然覺得自己看不懂了,那眼裏的神色她從未見過。
他向她的手看過去,她順着他的視線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才發現滿手血污,再擡頭他已經看向父王。
甄嬤嬤從後面將她抱住給她力量,她安撫般的點點頭。
許久後,外面突然來了許多禁軍,是皇上派來的,打頭的是已升任刑部尚書的王忠全王大人,隨行的還有京城第一仵作。
那仵作快速的去到王爺身邊仔細檢查後,跟王忠全這裏點頭確認。
“臣拜見廉親王世子、世子妃,臣奉皇上命調查王爺被害案,請世子妃配合,與臣去刑部一趟。”
唐蕭逸一聲未吭,林染點頭答應。
“姑娘,”甄嬤嬤和菊白她們要與她一塊,她拒絕了,深深的看了眼菊白後又看了眼停在樑上的銀靈,才轉身跟隨王忠全而去。
這期間她都未再看唐蕭逸,她看不明白他,也不想盲目相信什麼,
她需要時間,單獨的時間,好好將今日發生的事理清楚,此時她還懵着。
她剛走至門口,就聽到賀清大喊的聲音,今日外面那茶樓又有了消息,賀清出去探查,也因此她開始並未讓鳥兒去尋他,因爲太遠。
卻不想看到的是賀清滿身血污被擡回的樣子,“姑娘,是陳氏,屬下確定就是陳氏——”她向他點頭,然後就見他被擡了進去。
“姑娘,”賀清大喊的聲音從身後傳出,她皺眉停下想給他解釋一番,就聽到打鬥的聲音響起。
王忠全並未吭聲卻有侍衛用刀將她格擋住,不讓她向後走,她無奈的使勁用眼看去,還未看清楚,就聽到賀清一聲慘叫。
“賀叔——”她聽到甄嬤嬤和菊白慌亂的聲音,此時她才着急了,轉身對王忠全道:
“王大人,我已經配合你們走,就不要再爲難我的人了吧?”
“世子妃,那些並不是臣帶來的人,您現在看到的這周圍的人,纔是臣帶來的,我們快些走吧,不要再出其他岔子!”
他這話裏有話的,林染很是聽不明白,卻也覺得還是趕緊跟着走吧,不然她的人還會奮起反抗,現下一切不清楚,不能再出事。
自始至終唐蕭逸都沒有出來交代什麼,這些她都能理解,畢竟是他父親,她心裏想也許這次的事件就是對她們最好的考驗。
她被直接帶到了刑部大牢,王忠全親自夜審她,她將真實的經過全部講了出來,當然僅僅只是她自己看到的。
之後,就被關押在一間還算乾淨的牢房裏,那裏還有牀新被子,看着是剛剛拿過來的。
王忠全則是拿着她的口供連夜進宮,將獲取的所有消息報給皇上。
林染一夜未睡,她透過牢房上方不大的窗口,看着沒有月色的黑暗,將前晚的一切仔細想了多遍。
再加上賀清回來時調查出的真相,看來父王將她兩個兒子送走,徹底激怒了她。
這纔是老三被送走幾日的時間,她的反應卻如此迅速,可見她的實力,這些年她應該早將自己手裏的牌洗到了最好吧。
所有人都覺得要她的命是隨時的事情,卻不想她也一直在扮懦弱,此次是她自己一方面的陷害,還是與其他勢力聯合了呢?
她最近很容易迷糊,很多事情都未過問,她一個勁的去想事情去抽絲剝繭,儘量不去想他,因爲他的眼神會讓她懷疑自己。
天矇矇亮的時候她才受不住的睡了過去,這牢房裏鋪滿了新柴,卻因爲她的身份端來了火盆和新棉被。
她也不懼其他,現下她有更需要守護的,一切等她醒來再議。
她不知道的是,第二日早朝上竟已有大半的朝臣都早知道了此事,彈劾之聲此起披伏,尤爲幾位御史大夫最活躍。
皇上也是一晚上未眠,他親弟弟被殺動了怒氣,整整一夜他猶如困獸,他知道有陰謀,卻沒想到弟弟要爲這陰謀買單。
他私下哭了一場,暗歎自己老了老了卻要一遍遍經歷這撕心裂肺之事,王忠全拿來賀瓊羽的口供,以及他對此案的分析。
皇上明白那孩子恐怕也是被陷害了,可現下全部罪證直指向她。
早上他臉色極差,王公公請求他不如今日罷朝一日,他卻沒有同意,他黑着臉坐在上方,看着這些被操控的小丑。
他們打着爲廉親王討公道的名義,在那裏肆無忌憚的喧鬧着,他一聲未吭,卻將跳出來的人記了個清楚。
王公公不愧是皇上的人,他下來後就將今日他覺得有異的也寫出個名單來,在皇上小憩後,交給他並且分析自己的看法。
這原本是內侍絕不會去做的事情,他們這些人能夠安安穩穩活完一生就是好事了,誰都不如他們瞭解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含義。
他卻如此做了,“皇上,奴才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不該置喙任何一件朝廷的事情,可實在看不過您這樣辛苦。
奴才也想分擔一些,起碼這是奴才作爲觀者看到的東西,奴才想別的人應該不會將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
那就由奴才來說吧,這些是奴才看到的,希望能夠幫到皇上,您不要太累着自己,慢慢分析,總會有結果的!”
王公公這一席話着實讓皇上紅了眼眶,他最是知道這些閹人的處事態度的,絕不會將他們自己置於危險之內。
現下他卻爲了讓他輕鬆些如此就做了,他拿過他手中遞過來的紙,仔細將名單上的人一一覽過,聽他再次分析。
自己想的永遠只是認知的一面,別人站在圈外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樣子。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他沒想到王公公整日的與他一起上朝,能從他的角度看到這麼些事。
“晚上安排一下,朕要去趟廉親王府,不驚動任何人!”
“是,奴才這就下去安排!”
此時,廉親王府內已經掛上靈皤,禮部已將王爺的壽衣以及穿戴所需全部趕製出並送了過來。
宮中專門司祭祀的人要出面按照規制處理王爺的遺體,被唐蕭逸制止了,他詳細問了一遍,準備自己來行事。
這是不合禮制的,他們做不得主只能趕緊將此事稟明皇上,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邊給收拾腦子裏卻全是菊白的話,“王爺身上的刀傷都是死後才劃上去的,沒有一處外傷是致命的。”
連菊白也沒有看出父王是如何死的,並沒有中毒,就如此突發心疾走了,爲何會在死後再用刀劃上?羽兒到底最後經歷了什麼?
他已經將王府所有人都控制起來,現在必須等等看清楚那背後的人到底都有誰?
甄嬤嬤在姑娘被帶走後,就將最近外面所有發生的事都告知了他,質問他爲何讓人帶走姑娘?爲何不用權利將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