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站在那看着遠方,不問嬤嬤,也不說話,就那麼呆呆的站着。
嬤嬤想姑娘確實得接受接受,所以也就靜靜等着姑娘叫她。
林染這會兒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態了,能怎麼辦呢?立馬自爆去投胎嗎?
她活這半天,真像個笑話似的。
甭管她多努力隱藏自己,總是會有事兒來告訴她,她是中心點,“關心”的人很多!
她從聽故事到清醒明白自己來到這裏的使命,再到憤怒又到現在的破罐破摔,也是經歷了一番,最後給自己的總結是:
特麼的重活一場,管他的個人恩怨、家事、國事、天下事呢,她到底憑什麼要經歷這些?
她確定自己是不可能輕易幹出天怒人怨、毀天滅地事的人,應該也不可能有灰飛煙滅的報應,那麼爲什麼承受這些破事兒?
既如此,那她就暢暢快快過生活,憂傷什麼?糾結什麼?煩惱什麼?統統給她滾蛋,她要肆意快活的過完這一生。
想怎樣就怎樣,誰也別想擋她的路!生在這麼個社會,若必須有權才能暢快一生,那她就掌權,站在能站的最高處;
若必須殺人,那她就將擋她路的人全部殺掉;
她會保持善良,也會記着從小爺爺奶奶的教導,她會堅持三觀,但是面對邪惡,她不會愚善,她會爲了自保而主動出擊。
逃避什麼也解決不了,追殺的人連綿不絕,那就將這作爲一門來到古代的必修課吧,將對她有企圖的人逐一滅了,還她個安靜人生!
外人看林染站在那裏也就是個看風景的安靜女孩子,誰也不知道她在這裏站的一會兒,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路程。
一個從不擅權從不惹事從不敢宰殺動物的人,彷彿是經歷了場浩劫,終於明白不是你躲不躲得好的事,而是你必須變得絕對強大,正面當下所有存在的事實,纔能有個安穩人生!
她明白這應該也是發生在世界一角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就像現代時那些反物種類別的存在,只是科學的大軍沖刷了一切,讓有些存在暗處的人、事變得更加模糊而不敢浮現出來。
將一切想透,她的氣場和眼神已經徹底變化,帶了份肅殺,變得很凌厲,沒有了那份追求逍遙的孩子氣。
“嬤嬤,我有些問題想問你,首先,三百年前的那位是怎麼被找到的,具體是怎麼死的?”
“姑娘,老奴也是聽說,那位被找到時已經懷孕臨產,按說沒有月事,不應被暗軍特訓的羽兵發現。
老太爺曾說他的祖父跟他說過一定要小心靈女成年後的每一次月事,那是羽兵最易發現的時候。
羽兵是暗軍大批訓練的鳥類,其中多爲靈鳥的傳承,靈敏異常。
當時那位懷着的正是老太爺的祖父,她的丈夫爲了隱匿她和孩子,自己帶着她的血布遠走東境,最終被找到並射殺。
而她應是知道消息後,悲憤之下大出血,引來了一直不停歇的輪班尋找的羽軍。
她用最後的力氣生下孩子,交給提前安排好的忠僕,將孩子裹在浸了多遍紅湯的襁褓裏,送去他舅舅那裏。
暗軍找靈女,只能要活的,人一旦離世,血也是沒用處的,因爲沒有辦法儲存成鮮活的,還會引來異動,所以當時暗軍放了把火後,就繼續去搜尋她的孩子。”
“舅舅?我是不是也有舅舅?爲什麼從來沒有見過,舅舅的孩子是不是也有可能傳承出靈女?”她想起自己記憶裏提過的舅舅。
“姑娘是有舅舅的,他是你母親的哥哥,你已經出世,他的孩子就絕不可能再有靈女的出現。
老奴之前說過,這就是靈女的特殊靈性,靈女只有可能是姑娘以後的孩子裏再次出現,不是靈女生的每個孩子都有機會生出靈女的!7K妏斆
老奴想靈女也是應時而生的,自從第一個逃出族的靈女隱匿後,她就和自己的丈夫爲自己以後的孩子建立了另一套隱匿的家族傳承。
她們設定了新的族規,嚴格要求這一支的所有傳人爲了靈女的隱匿而終生努力,爲下一個靈女的出現代代做着準備。
姑娘的舅舅就是上一代的傳人,他擔負着隱匿靈女的責任,帶着族裏世代傳下來的隊伍,翻山越嶺的尋找紅湯所需要的各種珍稀藥引。
老太爺在時,原想着保存實力,留下族規裏規定的量就行。
卻不想姑娘出世了,帶着能夠喚醒靈珠的靈血現世。
大少爺得知姑娘的出世,再也沒有回來與小姐小聚過,他帶人去大量的尋那所需藥引,至今也不知道是否知曉小姐離世了。”
“我就說從未見過舅舅,也只是偶然間聽過,母親也總是轉移話題,不讓問。”
“那是因爲老爺這邊的牽扯,她們怕外人知道她還有個哥哥,卻從不聯繫,從這裏下手去尋找弱點,再給引出不該引的事情。
所以對外從來不提大少爺,久而久之,外人只以爲小姐是獨女。
這樣也就弱化了大少爺的存在感,減少其他外部勢力會帶來的危機!”
“上次齊叔說到外公和母親時,看着也不知道舅舅的存在似的。”
“是的,大少爺比小姐大了六歲,在姑娘和齊越相識時,大少爺已經被送去族裏進行傳承人教導,對外老太爺也只提小姐。”
是從小就被送去洗腦的吧,讓他們從小腦子裏就明白忠於靈女,終生爲隱匿靈女而奮鬥!
可真夠可憐的,這麼想來自己母親倒是最爲悠哉的人了,雖失去父母,也早早離世。
卻在活着時過着正常人的生活,不必揹負什麼絕對任務,還生了個她這樣的大麻煩,讓族裏已經習慣正常人生活的人們又展開了奔波的人生。
“嬤嬤,我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舅舅嗎?他成家了嗎?我的藥至今經歷四代沒有靈女還是不夠嗎?”
“姑娘當然有機會見到大少爺,大少爺在族裏已經成家也有孩子。
那藥引極難找,全部是有一定年份才能出現的珍稀藥材,那些藥生的地方各有不同,一年四季都有出現的,卻極難尋到,即使找到那也會因取藥的時辰而錯過合適的藥性。
最最主要的還是因爲焱氏族裏千年沒有靈女出現,卻從來沒有放棄找藥,我們的人與暗軍不知道碰面過多少回,次次都有大批的人折損於此。
這也是爲什麼每一代都會這麼重視傳承人的教導,因爲他的責任非常重大,不僅是找藥,還要在沒有靈女出現的時候,將這種傳承傳下去。
所以,即使經歷四代沒有靈女的出現,也仍然處於藥不足的狀態。
老奴記得最後一次送藥,是在小姐和老爺離世那一年的春夏交季之時,送藥來的是大少爺的堂侄。
當時他告訴小姐,經過幾年的努力加上幾代的存量,藥可以供應到姑娘45歲了。”
“竟是如此之難,那暗軍那裏豈不是有更多的藥可以取用?對了嬤嬤,我到了來月事的年齡,怎麼才能安全的隱匿自己呢?”
她已經預料到,即使走投無路,嬤嬤也不會讓她有折損,因爲外祖家的隊伍,嬤嬤的家人應該就在那裏,怪不得……
“就是因爲月事和生育時,對藥的需求量最大。
三百年前的靈女在月事時很省,所以纔會提前被發現,之後又因爲生育孩子大出血,爲了藏匿孩子,用去了當時幾乎所有的藥。
現在這個45歲,其實是一個很大的量了,大少爺曾勝過暗軍,搶過來一些,所以纔會延伸至45歲。
月事時,日日需喝紅湯,姑娘換下來的所有衣物全部要當場燒掉,燒完的灰燼也必須撒上勾兌的藥水再埋掉。
生育時,更是最好能找個方圓百里內沒有飛禽人煙的地方,最爲安全!”
林染又停口了,她正在努力壓下心裏毀天滅地的陰暗想法,她怎麼活?好想試着去死一死,不知道能回到正常狀態麼?
每一個女孩子都要月月經歷的私密月事,隨着嬤嬤敘說時,她都能想到那個搞得隆重的場景:
一羣人拿着她的髒衣物神聖的圍着,直到燒爲灰燼,再細細撒上藥水,有人再專門挖坑給埋了。
這要是在現代她還能理解爲對生理垃圾的處置辦法。
這也就算了,那個生育時,需要躲去方圓百里內沒有飛禽人煙的地方是什麼鬼?
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靈女聽着神聖,這就是個生在人間的怪物啊,耗人耗材還耗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抓。
本來在這裏能找個合適的男人就太難,這可好,有幾個男的能受的了自家媳婦這麼多事兒的?
她這種物種怎麼能生在平凡的人間呢?不應該去那種滿世界都是玄幻存在的地方嗎?
她這還怎麼暢快過人生啊,我x你老x……她心中各種謾罵,多髒都罵,舒心就好!
全嬤嬤像是能想到自家姑娘的接受狀態似的,她不吭聲她也就不再多言,一直等她問時,才發出聲音。
林染罵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恢復理智,臉色也看着好些了,才轉頭看向嬤嬤。
“嬤嬤,外公和外婆是因爲暗軍而匆匆離世的?我的藥每次送來能堅持多久?怎麼與他們聯絡上的?”
“姑娘果然聰慧啊,竟猜到了真相!
老太爺和老夫人就是在大少爺搶了暗軍的藥後,發現暗軍使力尋找到了他們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