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實驗室的燈亮了個通宵。
天矇矇亮的時候，袁徹打了個哈欠，摘下口罩，洗乾淨雙手以後從實驗室裏走出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
這熬了兩個晚上，不算是完全沒有進展，好歹已經到了最後階段了，而且他覺得應該是問題不大。
最近兩天，他仔仔細細又想了一遍，覺得既然蘇韻能做成，那自己就更應該行，她到底哪裏比自己強？無非是比他更早進實驗室，比自己有更多的經驗罷了。
試錯的機會多了，那離成功自然就近了，自己這些日子一定是太心急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忘了。
這樣一想，他便泡在實驗室裏拼命加班，想用更多的時間來縮小差距，一定要做出番成績來。
如果他真的連這個女人都比不過，那就真的要鑽進地縫去了。
一想到那天二爺爺看自己的眼神，還有罵他的那些話，他就覺得胸口憋着一股悶氣，勢必一定要成功，不對，要比蘇韻更成功，才能揚眉吐氣！
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有些痠疼的肩膀，他對於那些香料之類的確不太瞭解，但是後來想到，既然蘇韻不那麼懂中草藥都能成功，說明兩者是有共通處的，那自己就按照這個思路去做。
蘇韻小氣，不肯給他之前是實驗數據，那他就翻找實驗室所有的失敗數據，從中總結出結論，然後想到普遍最容易用到的檀香，再和草藥進行融合，比較熟悉的東西，就容易入手一點，再說了，也不一定非要什麼奇特香型，他又不是做香水。
所以麼，差不多就行了。
這麼想着，還頗有些得意，覺得自己的腦袋足夠靈光。
站在窗前往樓下看，意外的看到這個時間點除了他，竟然還有別人。
黎教授是面向他的方向，正在跟一個人說着什麼，看着背影，像是個女人。
在這個研究所裏，除了蘇韻，也有其他女人的存在，這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點還在這裏。
難不成是……蘇韻？！
這麼想着，袁徹稍稍往外探了探身子，眯起眼睛想要看個仔細。
從背後看身材，似乎不太像，蘇韻因爲懷了身孕，經常穿着較爲休閒寬鬆的衣服，可這個女人穿着黑長連衣裙，腰身那裏明顯做了收腰處理，顯得格外纖細。
而他這麼一探身體的動作，倒讓面對着他的黎教授看見了，仰起頭衝他揮了揮手，“小袁，又熬夜啊！”
“睡不着，就做做實驗打發時間。”呵呵一笑，袁徹迴應道。
“辛苦了！”黎教授知道他跟蘇韻較勁的心思，但這種攀比是好事，他自然也不會戳穿，還鼓勵他道。
“不辛苦。”
兩人一來一往說了幾句話，但那個女人都沒有回頭的意思，似乎對身後是什麼人，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袁徹倒是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研究所裏除了蘇韻，還有哪個女人這麼拼，比他還能熬夜？
就算不是熬夜是剛來，那也是夠早的啊！
“黎教授，你等一下，我正好有個問題想請教你。”說完，他很快的轉身下樓。
然而等他跑到一樓的時候，卻看到只有黎教授一個人，那女人的背影已經逐漸走遠了。
“小袁，什麼事啊？”黎教授顯然是在等他，笑眯眯的問道。
“一點實驗上的小問題……”往他身後看了看，袁徹直接問道，“黎教授，剛纔那個人是誰啊，也是咱們研究所的嗎？來的這麼早？”
“哦，她也是，不過她跟你們做的不是同一批實驗，是另一個項目組的。”黎教授淡淡的說，“所以你沒怎麼見過她。”
“你要問什麼？”
袁徹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咱們研究所還有別的項目嗎，沒聽您說過呢，那個項目是研究什麼的？”
“小袁，你也來實驗室有一段時間了，不該你問的事，就不要問那麼多。說句實話，有些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你覺得呢？”黎教授語重心長的說。
聽這意思，是不想讓他多問了，袁徹心裏就更加疑惑了，神神祕祕的。
不過黎教授顯然是不打算多說了，他便改口道，“說的對，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做實驗的時候……”
他說了幾句，感覺有點怪怪的，擡起頭四下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黎教授給他講解完以後，擡頭見他眼神根本是飄向遠處的，不免有些不悅，“小袁！”
“哎，黎教授！”
“我剛纔說的，你都明白了嗎？”
“啊，明白了！”回過神來，袁徹立刻說道，“我之前還有點不解，現在聽您這麼一說，就明白了。”
“小袁，我知道在年輕人裏，你是很有成就也有資質的了。不過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通病，切忌驕傲自滿，知道嗎？你看袁老，跟你同宗，做了一輩子的中醫藥研究了，從不自滿，一直都那麼謙遜，學無止境啊！”
黎教授這是想點一點他，雖然的確是有些能耐，也算學有所成，可千萬不要被名譽衝昏了頭腦，畢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就算他真是袁老的關門弟子又怎麼樣，那又不是袁老本人。
袁徹聽到他對袁老的誇讚，想到老頭子那個固執倔強的臭脾氣，想到他吹鬍子瞪眼的攆自己出門，每次教他東西的時候冷嘲熱諷，便忍不住笑道，“黎教授，您見過袁老？怎麼知道他從不自滿？”
“我……是沒見過。但也聽說過不少他的事蹟。”咳嗽了兩聲，明顯臉上有些尷尬，黎教授睨了他一眼，“怎麼，你能幫我引見？”
這一問，瞬間把袁徹臉上的笑容也給問僵了。
雖然是他二爺爺不假，可連他自己想見一面，還要看老爺子心情，引見外人？想都不要想！老爺子一定會讓人拿掃帚攆他們出門。
“呵呵，黎教授說笑了。袁老深居簡出，許多年不見外人了，我怎麼能改變他。”乾笑了兩聲，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