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挑眼看過去，那個店員雙手交疊在身前，看上去恭恭敬敬的樣子，眉眼間卻透着一抹不服氣。
那張卡的確打壓了她的氣勢，但來店裏的都是都非富即貴，尤其定這條裙子的主人，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錢人那麼簡單。
“太太……”她的脣角已經有了絲笑意，“您再挑挑？”
有錢又怎麼樣！
這裏是帝都，有錢人多了去了，可再有錢的人，在權勢的面前，也還是要低頭的。
蘇韻偏了偏頭，擡手將衣服上的褶皺撣了撣，極爲隨意的動作，眼皮一挑，看向那條裙子，“我這個人有個毛病，一眼看中的，就看不上其他的了。”
“你確定，拒賣？”
後面這句話，讓那個店員心裏咯噔一下。
拒賣這個責任她可不敢擔，她不敢正面槓蘇韻，便推脫道，“太太，您這話說笑了。我們打開門做生意，哪裏有拒賣的道理，不是我們不賣，是這條裙子真的有主了。要不……您問問裙子的主人，她如果願意割愛，我們自然是願意賣給您的。”
呵，這是避重就輕，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了。
蘇韻冷笑一聲，“裙子是不是你們拿出來推薦給我的？”
“……”被噎了一記，那店員遲疑了下，“是，可是……”
“是不是你說先買後試的？”
“……”一旁的實習生想要解圍，“太太，您看……”
“現在我付錢，衣服歸我，有什麼問題！”不理會她，蘇韻繼續說道。
從頭到尾，她雙眸只盯着那個勢利眼的店員，眼神看似溫和卻透着犀利，吐字清晰不緊不慢，話裏卻是逼得人不能招架。
被問得啞口無言，那店員臉上青白交加。
“把裙子給我包起來，我趕時間！”
站起身，她一手撐着腰，全然沒了剛進店時的溫柔親和。
直到這時，這個店員纔有些後悔，自己竟然看走了眼，沒看出這個女人並沒有表面上那樣的溫軟可欺。
“太太，我就跟您明說了。定這條裙子的，是秦可，秦小姐。”
本來這都是客人的私密信息，不該爆出來的，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覺得只有報出秦可的名字，才能鎮得住面前的女人。
蘇韻怔了怔。
她不是被鎮住了，只是在思考這個名字，有那麼一點耳熟，最近好像聽過。
看到蘇韻的遲疑，她以爲奏效了，往前走了兩步，貼近點壓低聲音說，“過兩天就是秦小姐的生日宴，要是您買走了她提前定製的裙子，她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秦小姐要是不高興了，那秦部長也會不開心，那您……”
一雙慣於算計打量的眼睛睨着她，話裏有話的說，“太太您可能不缺這個錢，但如果因爲一條裙子，影響到您先生的人脈和氣，那就不太好了。”
蘇韻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衣服銷售員，竟然把捧高踩低發揮的這麼淋漓盡致。
先前只是覺得是個勢利眼，現在看來，不但勢利眼，還把見風使舵和仗勢欺人玩得一把好手。
還沒怎麼，就要借別人的勢來壓其他人了。
不過，她這麼一說，蘇韻倒是想起來了，秦部長。
最近司耀因爲生意上的事，倒是提過那麼兩次，也提過秦部長有個極爲疼愛的女兒，下個月生日宴邀請了他，他想帶她一起去。
當時蘇韻笑，小姑娘生日宴，她一個大肚婆去做什麼，更何況也不認識，沒有交集。
因爲是玩笑話說過就忘，所以一時沒想起來這麼個人。
嗯，的確是個，大人物。
只不過——
還輪不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店員來仗他的勢！
“是嗎？”乜眼看向她，蘇韻忽而勾脣一笑，“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
“我只知道，這條裙子你們推薦給我，我看上了，現在要花錢買，你們不賣！是不是？”說着拿出手機，“如果是這樣，我想我要好好的問下你們經理，或者是更高的領導，這是不是你們家獨特的規矩！”
那店員臉都綠了！
實在沒想到這個大肚婆這麼難搞，都已經跟她說了是秦部長女兒定的衣服，她怎麼還這麼執拗，不怕得罪人嗎？！
一旁的實習生被蘇韻打斷幾次以後，不敢再開口，小心的看向自己同事，“怎麼辦啊？”
鬧到上面，一定沒好果子喫的。
蘇韻其實也不是想咄咄逼人，一條裙子而已，她不是不可以換別的，只不過這樣的勢利小人，一開始就陰陽怪氣，後來還想借別人的勢來壓她，不好好給她點教訓，實在是說不過去。
那個店員牙根都快咬碎了，就在蘇韻要撥出號碼的一瞬，突然開口說，“太太您確定就要那條裙子了，是嗎？”
她突然這麼一句，一旁的同事都懵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蘇韻看向她。
“那您這邊付下款吧。”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店員客客氣氣的說。
反應過來的同事連忙上前拉她，小聲的說，“你瘋啦！秦小姐明天就要來取貨了，到時候怎麼交代！”
那店員只擡了擡手，很自然的接過蘇韻手裏的黑金卡，面不改色的刷卡，拿單子讓蘇韻簽字，然後親自把裙子包裝好，送到蘇韻的手中，“您要試一下嗎？”
“不用了。”
這條裙子的款式很飄逸，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能穿。
“那……祝您生活愉快！歡迎下次光臨！”
完全是客客氣氣的官方話，就連她身邊的同事都搞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了。
挑了挑眉，蘇韻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拿着裙子轉身走人。
眼睜睜看着人走了，其他同事湊上來，“你怎麼能把那條裙子給賣了！秦小姐可是我們惹不起的！”
雖然那位太太看着也是不好惹的，可……
“誰說我們要惹秦小姐了！”那個店員拿起蘇韻簽完的那張單子，冷笑道，“搶了秦小姐裙子的人，又不是我們！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就找誰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說着，她看了一眼單子上的簽名：蘇韻？！
蘇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