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水水這一覺睡得有點久。
她一直以來睡眠質量就很好,唯一失眠嚴重的時期是陸辭洲的腿治不好了的時候。
那時候天天以淚洗面,覺得自己是個害人精。
又對那幾個小混混深惡痛絕,希望他們這輩子都爛在牢裏。
但她最在意的一件事情,還是真正的兇手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那個在所有人面前對她表白、被拒絕後惱羞成怒的男生,最後卻銷聲匿跡。
那些小混混不過是爲他做事。
他纔是始作俑者。
可到了最後,陸辭洲付出了永遠站不起來的代價。
簡水水一家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差點把房子賣了,就爲了湊齊陸辭洲的醫藥費。
而那個傷害了那麼多人的壞人,最後只是淡出了他們的生活。
聽說他有個很厲害的父親,興許現在在另外一個地方,又過着作威作福的日子。
可他們沒有壓根沒有辦法繼續追究下去。
這隻會越發耽誤他們原本的生活,多麼諷刺。
簡水水睡得不是很安穩。
她又轉了個身。
夢境似乎發生了變化。
那是她在世界悠悠球大賽上奪冠的時候。
她手裏舉着獎盃,臺下是不斷閃爍的燈光,她笑得無比燦爛,心裏澎湃着驕傲和熱意。
頒獎禮結束,她回到後臺。
一羣臺下觀戰的小男孩衝到她面前將她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漂亮的男孩子給她帶來了很深的印象。
“水水!水水!”小男孩奮力叫着她的名字,臉蛋被擠得通紅。
他手裏舉着一個悠悠球,眼睛亮晶晶,“水水你好帥!”
一羣興高采烈的小男孩裏,他是最激動的一個。
甚至因爲過分的激動,引來了別人的不滿。
但他絲毫不在意。
察覺到簡水水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愈發上頭,舉起另一條胳膊,恨不得直接搖斷。
簡水水贏了冠軍心情很好,下意識走到那個小男孩面前,“你想跟我說什麼嗎?”
小男孩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她是在跟自己說話。
片刻後,他眼睛都紅了一圈,“我、我好喜歡你!你剛纔好帥!”
簡水水忍不住笑道:“這話你剛纔已經喊過一遍了。”
周圍的小男孩朝他投去嫉妒的目光。
尤其是他身邊的一個,忍不住嚷嚷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別耽誤水水姐的時間,她待會還要接受記者採訪呢!”
他這話一出來,四周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聲。
小男孩原本以爲自己走了大運,卻又轉頭被人敲了一下。
他有太多的話想對簡水水說。
但是一下子又想不到該說什麼,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快點!小啞巴,大家都在等你!”
“就是,我們也想跟水水姐說話!”
小男孩臉皮薄,一張臉漲得通紅。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豁了出去,猛地抱住簡水水的胳膊,“我、我想娶你!”
“水水姐,以後嫁給我好不好?”
“我家很有錢,我以後娶你,給你買用不完的悠悠球,給你收購奧迪,好不好?”
簡水水:“?”
她錯愕地看着哭得滿臉鼻涕淚的小男孩,“那個、那個……”
她想要推開他,有些不自在地說:“要不我給你籤個名吧?”
小男孩哭得天崩地裂,“……好!”
他抽抽噎噎地背過身去,“簽在我的背上,可以嗎?”
停了一下,他又說:“可不可以寫個to?”
簡水水忍不住笑了。
她拿出自己比賽的那個悠悠球,在簽字筆在上面寫下名字,“給你這個,你別哭了,好不好?”
小男孩一愣,眼淚像是突然止住。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簡水水,頂着周圍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顫着雙手接了過來,“這是……給我的聘禮嗎?”
簡水水:“……”
她想摸摸他的腦袋,但是看着他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的模樣,還是作罷,“不是,是鼓勵你好好學習的。”
小男孩茫然地看着她,“不是鼓勵我好好玩悠悠球、以後像你一樣拿世界冠軍嗎?”
簡水水很嚴肅地搖搖頭,“不行,你得先對自己的學習負責!”
她覺得有必要跟這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說清楚。
雖然她自己當時也不過十幾歲,“我就是好好聽課、做完了作業、成績也一直穩定進步,才用課餘時間玩悠悠球的,你做到了嗎?”
世界冠軍一下子轉成了教導主任。
小男孩張着嘴,還沒反應過來,“水水姐……”
先前的淚水還掛在臉上。
他鼓出一個鼻涕泡,下意識往簡水水身前湊,“我好好學習,你可以等我長大嗎?”
會場吵吵嚷嚷。
採訪那邊的人已經在喊簡水水。
簡水水也着急起來,但是看着這個纏着自己不放的小男孩,一時之間不好脫身。
情急之下,她忍不住答應了,“行行,等你以後再來找我。”
小男孩這才滿意地鬆開手。
簡水水連忙轉身離開。
然後一轉身,就把這事給忘了。
畫面一轉——
簡水水夢見自己結了婚。
有一天,一個青年忽然出現在她面前,滿臉的埋怨,“水水姐,你答應了嫁給我的,你怎麼嫁給了傅野!”
簡水水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她迷茫地問:“你是誰呀?”
青年憤憤不平道:“我是被你拋棄的男人啊!”
他握緊了拳頭,忽然柔聲道:“要不我做你的小三吧?”
簡水水眨了眨眼睛,“這不好吧……”
她食指撓了撓鼻尖,“傅野不好惹呢。”
青年忍不住哭了出來,“那我怎麼辦呀?”
他一墩子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哭得很是傷心,“媽媽走了,爸爸是個牲口,姐姐也是個白眼狼,水水,我只有你了……”
簡水水見不得別人哭。
尤其還哭得這麼慘。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剛要說些什麼,青年忽然站起身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