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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7章 宙天賭注(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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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神域,宙天神界,宙天塔底。

    這裏一片灰暗,唯有幾點玄玉釋放着暗淡的光芒。

    不止是光線,這裏的一切,都與外界隔絕,包括聲音甚至氣息。

    即使這裏是宙天神界重地中的重地,若無宙天神帝的親口許可,任何人不得踏入。但依舊鋪開着一層又一層的結界。

    昏暗空間的中心,宙清塵靜坐在那裏,這是他在這裏的第二百二十九天。

    他記得無比清楚,因爲在這裏的每一天,都要比他過往的千年人生還要漫長。

    以往閉關數年,都是靜心而過。而這短短數月,卻讓他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竟是如此的可怕。

    嗡。

    一聲響動,緊閉許久的大門被小心而緩慢的推開,最初的那點響動也馬上被完全消弭。

    隨着門扉的打開,一縷明光照入,並不強烈,卻是讓宙清塵下意識的擡起了手,擋在身前。

    被禁錮在這裏,他明明應該渴望光明。但,這些微的明光卻讓他感覺到刺眼。

    因爲,現在的他,是一個魔人。

    “父王。”宙清塵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行禮。

    宙虛子放緩腳步走過來,短短几個月,他似乎又蒼老了一分,但臉上依舊帶着溫和如風的微笑:“清塵,最近如何?”

    宙清塵道:“回父王,這半月,黑暗玄氣並無動.亂的跡象,孩兒的內心也平靜了許多。”

    “那就好。”宙虛子微笑頷首:“狀況要遠比想象的好很多,這也說明,先祖一直都在暗中庇佑。所以,你更要堅信身上的黑暗必有淨化的一天。”

    這一次,宙清塵並沒有如以往那般應聲,而是忽然道:“父王,孩兒這段時間一直在靜思,心中萌生了一些……或許不該有的念想,不知該不該問詢父王。”

    “呵呵,有何話,儘管問便是。”宙虛子道。宙清塵如今的遭遇,根源在於他。內心的痛楚和深愧之下,他對宙清塵的態度也比以往溫和了很多。

    “孩兒想問……”即將出口之時,宙清塵還是猶豫了起來,面對上父親溫和的目光,他才終於問道:“黑暗玄力,真的就那麼罪無可赦嗎?”

    “哦?”宙虛子眉頭微皺,但依舊保持着溫和,笑着道:“黑暗玄力是負面之力的象徵,當世間沒有了黑暗玄力,也就沒有了罪惡的力量。尤其是繼承神之遺力的我們,摒除世間的黑暗玄力,是一種無需言出,卻世代秉承的使命。”

    “你爲何會忽然有此一問?”

    這些話,宙清塵初修玄道時,便聽宙虛子,聽很多的人說過不知多少遍。他從未質疑過,因爲,那就如同水火不能相容一樣的基本認知。

    面對着父親的注視,他說出着自己最真實的疑惑:“身負黑暗玄力的魔人,都會被黑暗玄力泯滅人性,變得兇戾嗜血殘暴,爲己利可不惜任何罪惡……黑暗玄力是世間的異端,身爲神界玄者,無論遭遇魔人、魔獸、魔靈,都須全力滅之。”

    “所以,變成魔人後,我一直在恐懼,恐懼自己變成一個人性逐漸喪滅,再無良知的怪物。”

    宙虛子:“……”

    他擡起自己的雙手,玄力運轉間,掌心緩緩浮起一層黑氣,他的十指沒有發抖,眼眸和聲音依舊平靜:“已經七個多月了,黑暗玄力暴動的頻率越來越低,我的身體都已完全適應了它的存在,相比最初,現在的我,更算是一個真正的魔人。”

    “但……”他緩緩閉目:“爲什麼,我卻沒有感覺到自己變成那樣的野獸,我的理智,我的罪惡感依舊清晰的存在。以前不願做,不能做的事,現在依舊不願做,不能做。”

    “唯一能清晰感覺到的負面變化,僅僅是在黑暗玄氣暴動時,情緒亦會跟着暴躁……”

    他的雙手又擡高了幾分,指間的黑暗玄氣愈加濃烈:“父王,黑暗玄力是不是並沒有那麼可怕?我們一直以來對黑暗玄力,對魔人的認知……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夠了!”

    一聲怒斥,驅散了宙虛子臉上所有的溫和,作爲世上最秉正道,以泯滅黑暗與罪惡爲畢生使命的神帝,他無法相信,無法接受這樣的話,竟從自己的兒子,從親擇的宙天繼承者口中說出。

    那豈止是大逆不道!

    極少生怒的宙虛子眉峯豎起,便要一個耳光扇出……但目光碰觸到宙清塵手中的黑氣,他的眸光一顫,生生的將涌起的怒氣壓下,手掌伸出,將宙清塵釋出的黑暗氣息一瞬消弭。

    “清塵,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宙虛子神色強行保持平和,但聲音微微發抖:“黑暗是不容存世的異端,這裏常世之理!是祖宗之訓!是天道所向!”

    面對宙虛子的斥責,平日裏恭謹順從的宙清塵卻忽然後退一步,音調比方纔更重了數分:“如果黑暗真的是世所不容的罪惡,那爲什麼……劫天魔帝會爲了當世安危犧牲自己,犧牲全族!”

    “爲什麼掌控邪嬰萬劫輪的天殺星神會冒着被圍剿的風險現身封鎖混沌之壁!”

    “爲什麼身負黑暗玄力的雲澈會爲了救世獨面劫天魔帝……”

    “住口!”

    啪!

    長袖甩起,一個極重的耳光將宙清塵遠遠扇飛了出去。宙虛子發須倒豎,全身發抖:“清塵,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已經瘋了!你已經開始被黑暗玄力蠶食理智和本性!給我好好的清醒!”

    “咳……咳咳。”宙清塵扶着牆壁,緩慢起身,他手指抹去嘴角的血痕,低着頭顱,緩緩說道:“不清醒的人,只會癲狂若癡,胡言亂語。而孩兒剛纔所言,都是父王與孩兒親眼所見,親身所歷……”

    “還不住口!!”

    砰!

    宙虛子全身血流衝頂,腳下的玄玉崩裂大片,齏粉橫飛。

    宙清塵長髮披散,劇烈喘息。緩緩的,他身姿跪地,頭顱沉垂:“孩兒失言冒犯……父王恕罪。”

    對宙清塵而言,這最灰暗的二百多天,卻成了他最清醒的一段時間。

    身承黑暗,才真正的瞭解黑暗。

    或許,這纔是雲澈對宙天第一次報復的最殘忍之處。

    不僅摧毀這個宙天繼承者的軀體,還摧毀着他一直堅信和固守的信念。

    血滴從宙清塵的脣角緩緩而落,每一滴都刺在宙虛子的心魂之上,所有的怒意被刺痛所代替,他長嘆一聲,緩步向前,手指點出,玄光輕閃,已淡去了宙清塵臉上的紅痕。

    “清塵,”他緩緩道:“你放心,我已找到了讓你恢復的方法。無論如何,無論何種代價,我都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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