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
莫說別的人了，連段天門自己都愣住了。
那些從盤中界跟着殷念出來的靈獸還有那對年紀尚小的杜龍兄妹都躲在後頭不敢出聲。
它們也沒啥話語權，更瞭解到實力的重要性，沒有話語權說什麼都沒人聽，可這一出出精彩的大戲叫它們更往後縮了。
杜龍的妹妹杜柔卻不管這麼多，她還小，說的也天真些，“哥哥，這些人不是一起的嗎？”
“他們剛纔還幫天道樹呢。”
杜龍只能厲聲道：“噓，別說話！”
“罪人？”餘仁像是被一棒子打傻了，“我們怎麼會是罪人，是我們，我們幫忙殺死了當日，圍攻您的蟲族餘孽和人族的叛徒，是我們，守了您這麼久。”
“段天門的孩子，爲了守護您，死了多少？我們不斷的抵禦着一些叛徒的追蹤，我們……”
“餘仁！”打斷他們的是殷念一聲輕呵。
她看着餘仁說：“你夫人快不行了。”
門主本就只是撐着一口氣靠寶貝吊着命，這段時間又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此刻好不容易見到天道，卻被自己信賴守護的人說成是‘罪人’，任憑誰都受不了。
“先帶她下去……”便是蠍神女不爽之前段天門的行爲，此刻也忍不住插話想讓他們先顧着身邊人。
可門主卻用力的閉上猩紅雙眼，斷斷續續道：“我，我要聽……真相，我段天門，滿門赤誠，爲何，會成爲罪人！”
最後兩個字似乎是胸膛裏熱血滾涌推出來的氣音一樣。
殷念握緊雙拳，額上浮現出青筋。
旁邊李源看着殷念難看的臉色，他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智力，雖然不如其他人聰明，但看着殷唸的臉色他也知道好像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當即就要推人走。
“都要死了，還聽什麼聽！”
李源彎腰就要將門主扛回去。
可彎腰的動作卻被生生制住，無形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挑開。
天道將他清出去了。
他再傻，此刻也知道天道對段天門是帶着不好的態度的。
李源猛烈的掙扎了起來，“你不許說！不許說！！”
連他這個不聰明的都知道天道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顛覆掉段天門所有人的一生努力的認知。
周圍的氣氛冷凝到了極致，明明天道醒來該是一件大好事，可所有人臉上都不見笑，只有冰冷麻木好像捂不熱的指尖。
“看你的神情，你已經知道了是嗎？”天道看向殷念。
殷念沒有應聲，只是看向了段天門的人道：“你非說不可？哪怕這羣人日夜不歇的赤誠待你？”
“無甚可瞞，若結果是錯的，再多的赤誠也無用。”他手上聚起一團光影。
殷念瞧着這光影，嘆道：“天道不愧是天道。”
“比起我來說，讓你們自己看會更好。”天道手上的光影瞬間籠罩住包括段天門在內的所有人。
殷念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變已經是滿地的廢墟。
到處都是大戰的痕跡。
她瞧見了天道，還有一羣追隨着他的人，不多，甚至還不如袁潔平常帶着的一支小隊的人多。
其中她還看見了沉閻等人。
“大人，蟲族已經被封進坤桐山中，是我們勝利了。”當時的沉閻看起來比現在年輕多了。
天道沉默的看向遠處，並未出聲，只是淡聲道：“或許吧。”
待沉閻走了後，他身邊纔有幾人道：“大人，爲何不告訴沉閻，我們這一站拿來算得上勝利？明明蟲卵已經佈滿我人族之地，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沉閻衝動易怒，告訴他也不會有改變，我們損失慘重，若這樣的損失帶來的還不是勝利，人族便會徹底失去自信。”
“待計劃成功再告知他也可以。”
天道自然是一言九鼎，他這麼說了，誰也不敢違抗。
接下來便是人族的歡慶，天道似乎越來越忙，不知在忙些什麼，沉閻也找不到它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山裏長出了四根嶄新的神智，將人族地域劃成了東南西北四個區。
當時的人覺得神枝同天道法則一樣，也是規矩的一種，用來約束人族的，可約束人族是真，卻不是法則規矩，這是天道分散出來的一部分，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生來懵懂，如初生嬰兒，腦子裏唯一的任務便是守好四區。
可誰能想到呢，分出來的孩子會長大，還被殷念籠絡去了，後期給殷念大開方便之門，也所幸殷念不是什麼壞人就是。
衆人看見這兒恍然大悟，爲何神枝沒了後，天道就從那般糟糕的傷勢中甦醒過來了。
只是回憶裏的天道依然沒有出現，而人族並不知道自己腳下佈滿了蟲卵，幾位滿月神也隱瞞的好好的，免得人族陷入驚恐之中。
可很快，滿月神也重傷，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一個沉閻還被抓走了，就更不會有人知道蟲卵的事情了。
畫面一轉，殷念便看見了李源說的那一幕，不知所蹤的天道與他挑選出的一些人，一直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安全的空間中，而他們面前，排列着的正是一個個的盤中界。
“成了！”
是天道重新捏造出的嶄新的小世界，天道與四區生死一體，他捏造了這些小世界，等同於將自己的身軀四分五裂，他的重傷之勢是必然，天道樹傷痕累累，可他們這羣人目光狂熱的看着這些一個個小小的盤中界。
“是希望，我們的希望！”
當時的李源只看到這一個小小的片段便已經受不住了。
他並不是天賦不好，相反，他的天賦真的非常好，因爲他窺探的是天道的昨日。
萬域的人都明白了，甚至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家先知。
當真不愧是一脈出來的兄弟，天賦都好的沒話說。
但正是因爲這樣，所有人腦子裏才升起困惑的念頭。
前有先知，後有李源。
殷念更是脫穎而出掌控了法則之力，創新道不用提，那什麼萬獸國，阮傾妘，更甚至孟瑜月這樣唯一返祖的血脈都出現在了盤中界，爲什麼？
既然這盤中界是天道創造出來的，那一開始，就表明盤中界是沒有人的對嗎？
他們心中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而這個可能，天道並未隱瞞，而是以非常直接的形式呈現在他們眼前。
當日，盤中界初成，萬籟寂靜之夜，四區所有大家族小家族，貴族亦或者是平民的家中，那一撥天賦最好，有奇特天賦血脈的孩子，都被選中，悄無聲息的帶離了自己的父母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