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殷念在做的事情是如此的不理智和令人驚駭。
可沉閻看了一圈發現。
有人疑惑。
卻沒有激動的要出來辱罵她的。
不知不覺中，殷念在衆人的心目中，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威信，哪怕是東區的人着急自己神尊的神骨，面露急色，卻也沒有人跳出來說她的。
大概是沉閻的神情實在太過明顯。
離他越來越近的袁潔突然兩手撐着法則之力，扭頭看了他一眼，“你與殷念也相處了不少時間了吧？”
“我們各有各的想法，你信任你的天道，忠命於它本也沒錯。”
“可你也至少該睜開眼睛認真看看，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從遇到你開始，可有一件事情對不起你？還有元辛碎，你口口聲聲主神主神，難道我們殷念還會比你不如？別搞錯了，她纔是這世上最關心元辛碎的人。”
好巧不巧，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殷念已經砍了數百刀。
只聽見那‘咔嚓’聲越發響亮清脆。
天空上的殘雷也有反撲之勢。
“拼死也要給我攔住！”安菀手腳都痠痛的發抖，可聲音卻中氣十足，“大家再加把勁，不能讓它妨礙到殷念！”
她甚至連殷念要做什麼都不知道。
殷念深深的看了一眼圍在她四周的身影，此時此刻無需多言，她能給她們的回報。
只有做好這最後的一斬！
神骨果真堅硬，可卻並非無堅不摧。
只聽得殷念喉嚨裏擠出最後一聲拼盡全力的低吼聲。
那神骨終於被一刀兩斷，裂縫飛快的蔓延出去，很快佈滿整個骨架。
沉閻的腦子也隨着‘嗡’的一聲。
碎了？
她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砸碎她。
但殷念接下來的動作，直接在他臉上抽了數個耳光。
只見她手上飛快繪圖，小小陣法涌現。
一滴又一滴，深金色的水滴狀東西被她從碎掉的骨頭中拉扯了出來。
最後匯聚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深金糰子。
轟轟轟轟！
無數驚雷不斷炸響，方纔還有些無力的法則之力好似要復活一般。
剎那一刻，衆人腳下的土地不斷的長出嫩芽，嫩芽變成寬大的葉子，葉子迅速轉爲金黃，又在眨眼時間凋零。
春，夏，秋，冬，四時變幻，若一場盛大瑰麗的死前黃粱夢。
天地彷彿都變得躁動起來。
那刻着殷念名字的骨頭消失了。
只剩下這一團深金色的東西。
“那是什麼？”蠍神女瘋狂看向四周，“剛剛，剛剛那地面，四周的樹花草，是我要死了？眼花了？”
沉閻已如被冬霜凍身，驚雷劈體一般僵硬。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什麼。
他有一句話未曾與殷念說過。
主神，是天道座下第一人，掌握無數法則之力，可天下法則不只是雷風水火，更有四時季節，生機，豐收，肅殺冬日。
這些法則都藏在神骨之中，是天道留給主神的‘法則種子’。
他腦子從未像此刻一般清晰，以前種種閃過，他回想起了當日和殷唸的一段對話。
……
“神骨會被我吸乾？那天道挺沒用的，做出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自然不會！天道大人何等人物？那神骨中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神髓，只要神髓還在，便能源源不斷的供給四方法則之力以及大量的靈力！”
“你現在吸的也不過是神髓外泄的一點點靈力罷了！”
“既然如此你心疼什麼？”
……
這是當日，殷念初拿到神骨時，他心疼殷唸對神骨又抱又蹭時說過的話。
他告訴殷念，神骨最重要的就是其中神髓。
“是神髓。”他聲音竟然是發不出幾分。
“啥？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旁邊袁潔好奇的盯着那團東西，衝沉閻掏了掏耳朵。
沉閻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是神髓！”
“對，是神髓。”捧着大團神髓的殷念終於將視線投在了他身上，“神骨只是盤子，真正的果子在盤子裏頭，可這果子，得沾了血才能喫到，種果子的人定下了這個規矩。”
“我看着規矩刻在了盤子上，那是不是隻要砸掉了盤子，我們就能喫到果子了呢？我不清楚，但我願意一試。”殷念臉頰消瘦的不成樣子，笑容卻很燦爛。
神骨不願與元辛碎融合？
那就砸掉骨頭，直接吞掉神髓不就行了？能成就成，不能成就且先放着，左右沒有損失不是嗎？
“讓我看看，我的睡睡能不能喫到這顆果子。”她不僅不去死，還要親手將這顆果子餵給他！
“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殷念大喊一聲，低頭看向這深金色的一團，即便只是用手拖着這團神髓，她都能感覺到龐大的法則之力在運轉，它們從她的指尖流竄着往前走，讓殷念手指頭髮癢的總想抓住點什麼。
萬域衆人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只要這神髓與元辛碎融合了。
便能叫出真神。
這麼多的真神王蟲，即便不是全部，折在這兒，也算是他們人族首次大捷了吧！
蠍神女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白歸更是激動的怒噴口水，“牛逼！還得是你！牛逼啊殷念！快快快快！去幫她！”
幾乎所有人都往殷念這邊靠了過來，裹挾着她往元辛碎那邊衝，龐大的人浪，與元辛碎那邊裹住的蟲潮狠狠撞在了一起。
不同於上次絕望的悲壯。
他們是充滿希望的殺過去的。
勝利吧。
在揮刀時，他們心中祈禱，熱血與渴望融雜在一起，將空氣都攪的滾熱。
久違的讓他們勝利一次吧！
這是心中無聲的吶喊。
不再是天道選定的強迫成爲的主神。
人羣中，不知是誰，也不知是一人還是百人千人，混亂的吶喊聲裏，有道聲音特別清晰。
“能不能成主神，這冰冷的刻板規則說了不算，我們說了纔算！不需要誰去用枉死來成就！”
“元辛碎，我們會讓你成爲主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