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哪裏還聽得到那麼多。
早在金貓炸毛的時候,她就已經整個沒入了那濃厚的池水中。
而這一跳。
就聽見真神中原本站在沐家神身後的一位看熱鬧的真神氣急敗壞道:“怎麼回事?她怎麼掉進了我家的洗髓池中?”
沐揚聞言微微皺眉。
看了看這貓兒,又看了一眼殷念沒入的方向,忍不住出言冷笑。
“連自己神祖的洗髓池都能認錯的人,能有什麼出息?”
他略帶幾分煩躁的壓着自己的袖口,他這段日子過的是真難受,家裏多寶閣的那林笙金卻一直在糾纏她,還屢次打算夜襲他,讓他不得不從家裏出來,再累都不敢隨意回家中去,累的焦頭爛額不說。
好不容易心中有了一個疑似殷唸的人選,她卻消失了,現如今還被這不知是哪裏冒出來的野貓真神的子孫絆住了腳步。
結果他來都來了,卻見到的不是什麼年輕卻天賦極高劍走偏鋒的勁敵,而是個洗髓池都能挑錯的糊塗蛋。
什麼墮神恐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纔是。
沐揚從容冷笑道:“進了別人的洗髓池,她身上又毫無血脈根基,只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最差的結局便是被池靈遷怒。”
“反正我家的池子定是不能給其他人撈到好處的,她便是想撈也撈不到的。”
他們一邊說着。
一邊瞧見了那池子裏的水咕咚咕咚的沸騰起來。
沐揚今日是第一次隨着真神來到他們的神臺裏頭,他與鳳輕當日洗髓可是在神塔中洗的,也沒有這樣整個的泉水池,只是從這泉水池裏抽一點給他們,畢竟沒有真神的帶領,普通人絕對進不了神臺中,而他當時還未徹底請神成功。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心中微微不爽。
這蠢女人憑什麼享受他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但一想到這女人竟然跳錯了池子,他便打心底覺得又好受了一些。
有些人便是天生沒有富貴命,機會送到她手上了,她也握不住。
“快看,出來了。”有人喊了一聲,將沐揚的思緒打斷。
他擡起頭看見了那池面上出現了那女人的身形。
“約莫馬上就要被踢出來了,池子裏的時間流逝可與外頭不同,外頭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那裏頭便已經過了兩天,她身上毫無血脈之力,會被直接踢出來的。”
沐揚深以爲然的點頭。
“可惜了,這覺醒池啊,一人就只能進一次,她糊塗,她的神祖也不靠譜。”
金貓何嘗不知道。
它真是恨不得將自己的尾巴咬下來,心中卻已經開始無奈的盤算着該用點什麼別的來安撫這可憐的小丫頭纔好了。
殷唸對外頭的人說的什麼渾然不知。
她只覺得沒入這池子之後神奇的很,原本還以爲會覺得透不過氣來,泡泡就能出去了,頂多就是忍點痛,畢竟那天沐揚他們洗髓的時候那個痛她可親身跟着感受過。
她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她這次的洗髓與沐揚兩人當日的情景完全不同。
沒有水沒入口鼻,她跌進了一處虛無空間中。
面前只有一座高山,這座山卻無土無石,而是一柄柄的尖刀,皆是刀尖朝上。
密密麻麻的只看一眼就讓人手腳發軟。
“嘿。”外頭那位真神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族傳統便是洗髓如重生,自要過刀山火海,我族子弟洗髓時也都是經歷過尖刀刮骨的痛的,能忍住,便能鍛造金骨,天賦越好血脈越好的孩子,這刀山的痛意自然會少許多,並不是不能忍的地步。”
“只不過她麼。”便是這真神自己,也忍不住搖頭,“十尾貓兒,你還是快快準備好迎接你家這孩子吧,多少會受到打擊的。”
金貓咬着爪爪沒回答,方纔那股囂張勁兒全沒了,耳朵喪喪的趴下來耷在腦殼兩邊。
殷念知道這是考驗,沒有力量是能舒舒服服得來的。
只是她壓根兒沒想到這本就不該是屬於她的考驗。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腳踩上了這尖刀山。
只聽見噗呲兩聲,那尖刀竟然直接往上頂起,將殷唸的右腳整個穿透,其中一柄金刀還直接從腳踝往上一路深刺,只刺穿了殷唸的小腿,從殷唸的膝蓋骨裏頂出來,將她整個膝蓋骨攪的粉碎。
天宮中傳來辣辣它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殷念都聽不見了,她的腦子整個都麻木了。
她的腿已經不是她的腿,卻又半點不肯減輕這份苦痛,痛的她喉嚨裏只擠出兩聲細細的氣兒,無力的想要下墜卻連腿都拔不出來。
可她的腿拔不出,利刃卻還在不斷的生長,直將她整個人頂的離地而起,筋骨撕裂的聲音尤其明顯。
尖刀一動,狠狠將殷念甩擲了出去。
殷念下意識的去捂自己的腿,再次低頭時,見到自己的腿鮮血淋漓。
卻有一股淡淡的金色之氣在殷唸的腿骨上不斷纏繞。
殷念認得這金氣!
當日她蹭的那洗髓便感受過一次這金氣了,當時便讓她感受到過這金氣的好處了。
可實在是太疼,她想要爬起來,奈何還需要這條傷腿踩在地上。
她緩了許久才站起來的動作。
在外頭的人看來,便是一閃而逝的迅速,畢竟時間流逝有所不同。
那尖刀山歸屬的真神與他家的其他真神篤定道:“行了要出來了。”
這要是他家的孩子去,方纔拿一下,撐死也就刺入小指一半的深度,血脈純淨的可能也就一個指甲蓋的距離,畢竟越到後頭越難走。
而這些人,只要有放棄的念頭,洗髓便會終止。
他們也看見殷念那傷腿上的淡淡金氣了,說實話,這一層薄薄淺金,殷念覺得欣喜是因爲她不懂,在他們這些真神看來,那真就是邊角料都算不上。
所以瞧見殷念臉上欣喜的笑容時他們還在哈哈大笑。
“金貓,你們家傻孩子不會以爲這就是你們家的考驗吧?這也太可憐了,傻了些。”
“是啊,不聰明,還沒什麼見識,這點好處就叫她樂成這樣,可見是個眼皮子淺的。”
他們肆意的取笑着。
卻見殷念並沒有像他們想的馬上就被池靈丟出來,反倒是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再往刀山上去。
這一次殷唸的另一隻腳都沒有幸免,比上次好一些,走了兩步,雙腳同時對穿,再一次被刀尖狠狠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