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老子和你們拼了！”他的兩條腿都軟成麪條了。
就在他要衝上去的那一刻。
有劍光至。
將面前潮水般的士兵們阻攔了一瞬。
男人愣了一下。
纔看見那頂熟悉的發冠，雖然被踩進了土裏，如今又歪又髒。
“方曦！”大石的眼睛猛地亮了亮。
他就知道。
方曦一定不是那樣人。
方曦不敢回頭。
也不敢說話。
她一次又一次的將那些涌過來的士兵們拼命攔出去。
“走，都走。”她忍不住呵道。
男人的鼻涕掛在嘴角，晶亮一坨，見她來了甚至都忘記了擦。
“你個叛徒！”他神情扭曲，一邊不斷的幫着將縫隙的石塊努力的搬出去好讓更多人進去，一邊重複的怒罵，“你個叛徒！”
方曦的肩膀被士兵的刀穿透。
“對，我是。”
“對不住。”
她咬牙，“但是大石是無辜的，他不知道，是我，沒能保住你們，沒能說出實情。”
她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
黃浩天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他身上都是元辛碎弄出來的傷口，元辛碎像是瘋了一樣。
可當他看見方曦竟然敢出去幫忙的那一刻。
他眼神一暗。
“好，都幫殷念是吧？”黃浩天厲喝一聲，“方曦！將阮傾妘給我帶過來，我放過你和大石。”
大石聞言猛地擡頭。
什麼叫放過他？
什麼意思？
黃浩天頭頂出現了兩個蠱鈴，“不然我現在就捏碎蠱鈴！”
蠱？
阮傾妘看向了方曦。
她明白了。
大石猛地看向方曦，他是寧願去死的，可他不想方曦死。
可他也不會交出阮傾妘。
他的腦子很蠢，這時候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窮途末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是他陪着方曦一起死罷了。
元辛碎皺眉，伸手便要去撈那兩個蠱鈴。
黃浩天死死護住，哪怕被打的皮開肉綻，這一刻也是痛快的。
“方曦！”
“你選吧！”
方曦一刀砍死天火域的士兵。
一動不動。
因爲她的自大，她自以爲兩邊都能保全，結果差點打亂殷唸的計劃，將阮傾妘這一隊人也牽扯進來了。
還有臨時生們。
她當時自顧不暇，滿心陰鬱，壓根兒顧不上這些臨時生。
也沒注意到他們是以怎麼樣的目光看着自己的。
她沒有與殷念坦白，是她自己的決定。
但她欺騙了這些將她視爲領袖的臨時生，她沒有將他們當做朋友。
卻不知道，其實這裏頭，也有人將她悄悄的當做了自己的朋友。
陰差陽錯，傷了他的心。
她沒有回頭看黃浩天，只一刀將面前的士兵給斬了。
可人實在是太多。
她一人根本擋不住。
“好，這就是你的選擇對吧？”
黃浩天猙獰一笑。
雙手拽緊了這蠱鈴。
即將捏爆的那一刻。
一顆巨大的吞噬菇從天而降。
殷念暴怒的聲音也隨之而來，“黃狗！什麼時候輪到你個老廢物覬覦我的首席，還指揮我的臨時生了？”
殷念頭頂巨大的吞噬菇。
這次的計劃，臨時生當然是排在外頭的。
她不信任她們，也不敢拿這麼多戰士的性命冒險。
但這一刻的殷念也意識到，如果當時她對這幫臨時生多上點心，和這個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多說兩句話，事情說不定就會順利很多。
“方曦！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可悔恨無用，人一輩子後悔的時候多了去了，將問題迅速解決及時止損纔是她的處世之道，“帶着大石躲進我的吞噬蘑菇裏！”
“我倒是要看看，什麼蠱這麼厲害！”
巨大的吞噬菇雖然不像辣辣它們被直接封住了，吞噬菇和蛇妮兒一樣是意識體，但也因爲她靈力不能動用，靠着剩下的精神力只能在離殷念一寸不到的距離移動。
無數陣法從殷念腳底下升起，擋住了絕大多數發了瘋的士兵。
精神力再一次透支。
魔元素在她皮下游走，十分想要參戰卻不能參戰。
“大石！”方曦眼睛一亮，與殷念又有比較長的一段距離，她直接抓住了大石的腿就將她狠狠一丟，丟進了那吞噬菇大開的嘴巴里。
而就在她也打算去的時候。
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我抓到阮傾妘了！哈哈哈哈！域主我抓到阮傾妘了！”
無數士兵竟然悄悄從崩塌的山體另一邊爬了過來，用鎖鏈穿透了阮傾妘以及擋在最前面死活不走的那個臨時生，將兩人往後扯去。
阮傾妘死死抓着鎖鏈，手上小刀已經準備好。
她不會成爲任何人的籌碼。
在被用來威脅殷念之前，她會先用尖銳的刀扎進自己柔軟的脖子。
殷念眯起眼睛，陣法出現在阮傾妘腳下，可勾勒了一半，那陣法就再難撐下去。
而她的面前，還有無數對着剩下沒走完的學生和天兵們撲過去的士兵，只要她撤陣救人，這些人就會如潮水一樣淹沒他們。
“首席。”她一急，口中噴出一口血來。
黃浩天在獰笑中捏爆了兩個蠱鈴。
被吞噬菇保護着的大石完好無損。
方曦的皮膚卻鼓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包。
她本該跑向殷唸的。
但她一把撲到了阮傾妘身邊。
一劍斬斷了那鎖鏈，將兩人甩在自己的背上。
她的眼珠子不斷變大，手腳長出尖銳的爪。
正在怪物化。
她口中跑出了無數的蠱蟲，吞掉了她的咽喉與嘴。
蹣跚的揹着重傷的兩人往縫隙處走。
她連累的阮首席。
她犯下的錯，自己來彌補！
大石能得救。
她已經死而無憾了。
值！
阮傾妘愣是一個字都沒說，這時候還扭捏，那就白瞎了方曦最後的選擇了。
那男人更是抱着方曦已經怪物化的脖子半句話都說不出。
他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縫隙的光越來越近。
兩人赴生，一人奔死。
就連殷念，看着這一幕也忍不住抿脣。
他想，方曦做錯了，他也錯了，錯在他們都沒有彼此信任。
可誰都沒說那句‘對不起’。
他只能死死抱着方曦粗壯了十倍不止的脖子，用力的抓緊快要走不動的她。
紛飛的戰火裏。
年輕人們在沉默中和解。
殷念握緊了自己的手。
不夠！
時間遠遠不夠！
還有將近三百人沒跑，而方曦也快死了。
帝臨軍也在不斷的涌過來，可外圍再快也不能瞬間打入內圈。
她皮下的魔元素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就在此時。
遠遠看着的路妖桃屈指敲了敲獸王的眉心。
看着舉步維艱的殷念笑了。
“看。”
“英雄救美的時機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