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女子羞怯之時,臉上會出現的紅暈罷了,有什麼不對的麼?”上官紹回答。
元鳳修搖搖頭,轉過身來,看向鬱嘉寧,脣角微微往上急不可察的勾了勾,語氣也好似柔和了下來,問她說:“阿寧,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我……待我仔細瞧瞧。”
鬱嘉寧很瞭解元鳳修,若非真的確有其事,不然,他不會忽然點出來,他既說這團紅暈有什麼不妥之處,就肯定有什麼是她過去未曾注意到的。
鬱嘉寧屏息凝神,雙眸半眯着,全神貫注的瞧着眼前的畫卷。
這是一副流傳了千百年,歷經了六七代人的畫卷,畫面泛黃,上面的筆觸也因爲時常翻閱而有了磨損的痕跡,畫中女子身上的衣裳顏色也因爲年代久遠的遠古,而逐漸便得模糊而顏色淺淡。
但,唯獨元鳳修所指出來的這一團紅暈。
雖然顏色也有了些許的暗淡,可比起旁邊其他的色塊或者色料來說,顏色並非磨損得有多麼的嚴重。
硃紅裏添加了些微的鵝黃,使得女子臉頰上的紅暈顯得頗爲嬌俏可人。
但,尋常的硃紅和鵝黃顏料相互融合在一起,時間久了之後,很容就會分層,不是這裏多一些紅暈,便是那裏顯得更黃一些,可偏偏這畫上的紅暈,還是那樣完成度十分好的融合色,並沒有絲毫分層、分散的跡象。
這樣顏料,在鬱嘉寧上輩子悉心學習各種畫作的時候,曾經瞭解到過!
確實有一種,歷史上曾經存在過,十分難得,如今幾乎已經找不到的顏料。
“是傳聞中用蓬萊洲上鳳凰血製成的硃紅和鵝黃。”鬱嘉寧記起來了。
元鳳修點點頭,是了,蓬萊洲。
夏國在楚國東面,蓬萊洲更是由楚國出海,更往東不知道要多遠才能到達。
但,不管蓬萊洲離得有多遠,上官紹難道不好奇,爲何他們巫族人流傳千年的畫卷,尤其是用來描繪“巫族聖女”這樣神聖之人的畫卷之上,竟然用到的是蓬萊洲的顏料呢?
“或許是——”
“上官公子當真如此想麼?”
上官紹的話還未說出來,就被元鳳修給否定了。
元鳳修知道,上官紹定是想說,或許,當年巫族人繪製聖女畫卷的時候,剛剛好就用到了從蓬萊洲僅供的顏料呢?
但。
即便是蓬萊洲還有記載的年代,因爲夏國隔在中間,楚國和蓬萊洲之間也幾乎沒有任何的往來。
所以說,這樣一副繪製“巫族聖女”的畫卷之上,能用到蓬萊洲的顏料,已經足以說明,這副畫卷本身就不同尋常,其中的真假與可信度已經很讓人尋味了。
“可是,這,這不可能!”
上官紹不敢相信。
他們楚國皇室祖祖輩輩通過這副聖女畫卷,想要找到巫族聖女,竟然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麼?
誰又有這樣的能力,這樣大膽,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
元鳳修眉梢再次往上一挑,並沒有回答上官紹的這個問題,只是話鋒忽然一轉,問說:“上官公子,你不若想想,當初你們楚國皇室究竟是爲何要尋找巫族聖女?”
“是因爲歷任帝王的詛咒——”
“!!!”
元鳳修沒有點明的話,叫上官紹幾乎不寒而慄。
當初,好幾任楚國皇帝皆活不過四十歲,後來,楚國民間不知何時就有了謠傳,說是楚國皇室見罪於巫神,巫神便施以詛咒來懲治楚國皇室,讓他們世世代代的皇帝皆活不過四十歲。
由巫神而起的詛咒,自然要想辦法從巫神處找到化解之法。
天鏡山腳下忽然崩出來的畫卷,便成了皇室的希望。
因爲關乎詛咒,關乎性命,巫族又特別信奉巫神,所以,拿到這副畫卷之後,幾乎沒有任何人去懷疑過這副畫卷的真實性。
可如今,元鳳修竟然說,畫卷、詛咒之說很有可能都是假的。
這當真是太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