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渾身上下的骨頭彷彿都被撞碎了，眼前被雨水和血水模糊。
雨中，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至近。
“黎楚兮。”
她費盡全力擡起頭，看到了黎月宜得意的面孔。
剛纔的車禍……是黎月宜故意的？
她難道就這麼恨她？
彷彿聽到了黎楚兮心裏的聲音，黎月宜以手掩脣，發出了銀鈴般的嬌笑聲。
低頭看向黎楚兮的時候，美眸裏閃爍着恨恨的冷光。
“對，黎楚兮，我就是這麼恨你。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到過去的苦日子，明明那一切應該是你承受的！你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養女的身份都不配，憑什麼繼續待在黎家？”
黎楚兮張了張嘴，艱難地發出聲音：“爸爸……媽媽……”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待在黎家。
可是，她捨不得爸爸媽媽，捨不得這個她從小長到大的家……
黎月宜厭惡地看着她。
“他們不是你的爸爸媽媽，是我的！實話告訴你吧，其實，爸爸媽媽也早就想趕走你了。只不過，怕外面人說黎家刻薄，這才容忍你留了下來。”
什麼？
爸爸媽媽……也一直想趕她走？
不，這不是真的！
黎楚兮不肯相信，心裏卻是已經有了答案。
眼淚不斷從眼眶涌出來，與雨水混合成一片，順着臉頰流到了嘴巴里。
是苦的。
她知道自己不是黎家的親生女兒後，從來不敢奢求什麼。
只是想在這個家裏有方寸的容身之地，能時時刻刻看到爸爸媽媽而已……
這樣，也錯了嗎？
“哈哈哈……黎楚兮，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心裏真是痛快！”黎月宜的聲音十分愉悅，“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上，有些事告訴你也無妨。其實，你也是真千金。而且，是盛家失散多年的千金。”
什麼？她還有親人在世？
而且，還是那個權勢滔天、與季家在帝都分庭抗禮的盛家？
不等黎楚兮細想，黎月宜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不過，你霸佔了我的人生，我自然不會讓你和盛家人相認，繼續過舒服的千金小姐日子......憑什麼？你這樣的人，不配！所以，我動了手腳，讓盛家人以爲，他們的寶貝千金早就死了。”
“還有，這件事，爸爸媽媽也是知情的。他們心虛之前對你不好，不敢讓你和盛家的人相認。想到盛家人現在傷心的樣子，我真是開心極了，哈哈哈哈哈......”
想到真正的家人此刻正處於悲傷之中，黎楚兮憤怒至極。
然而，她卻是什麼也做不到。
費盡力氣，也只從喉嚨裏發出了模糊的聲音。
“你——”
下一秒，高跟鞋狠狠踩到了她的臉上，用力碾壓着。
“黎楚兮，你這張臉，我也早就看不順眼了！憑什麼你長得比我好看？不過，現在的你就像個醜八怪，再也不會有男人喜歡了！哈哈哈哈哈……”
鼻子和眼睛處傳來了劇痛，不斷有鮮血流出來。
“黎楚兮，這是你應得的下場。”
高跟鞋“噠噠”遠去。
冰涼的雨水敲打着大地，黎楚兮像條死狗一樣毫無尊嚴地趴在地上，渾身上下傳來了難以忍受的劇痛，眼前被雨水和血水模糊。
她的心頭被滔天的恨意所包裹。
爲什麼，這些人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一個年輕的恭敬聲音。
“季少，這好像是黎家那位掉包了真千金的養女，黎楚兮。看上去，似乎已經沒救了……要不要通知黎家的人？”
不，請救救她……她還不想死……
黎楚兮想要求救。
然而，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黎家恐怕不會管她的……也是可憐，好好安葬了吧。”有道淡淡的聲音從雨聲中傳來，染上了雨水的清冷和涼意。
“是，季少。”
黎楚兮感覺體內的生命在快速抽離。
她就要死了嗎？
不，她不甘心......
她還沒有和真正的親人相認，也沒有讓背叛自己、害自己的那些人付出代價……
黎楚兮費盡了全身力氣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像是灌了鉛一樣沉甸甸的。
緊接着，她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