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鐘表敲響了。
管家看一眼，已經11點了。
已經很晚了。
如果是平時，老爺早就休息了。
再猶豫一下，管家提了一下膽子，說：“老爺，要不，我給小少爺再打一個電話？”
蕭定國冷冷地看着管家，“什麼風浪，是我沒見過的？他算老幾呀？我喫的鹽都比他喫的米多！”
“老爺，你的身體要緊，不要跟小少爺置氣了。小少爺已經長大了，他什麼都懂了，他已經不是你當年從華國帶回來的那個小男孩了，你可以放心把蕭家交給他了。”
“放心？我看，他是想把我氣死。別以爲我不知道，他一直恨着我。”
“兩祖孫哪有隔夜仇啊，老爺，別想多了。”
“你不瞭解他，我很清楚他。他那個人，非常記仇，他的怨，他的恨，不會消失的。離開這個家之後，你看看他，回過多少次？手指都能掐得出來了！”
“他忙呀！他要管理整個集團，那不是容易的事。從12歲起，小小少爺就跟着你學習商場上的事務了。你開會，也帶着他，他也參與辯論，發表見解，是你說的，他和大少爺一樣很有天賦，很聰明。”
“是啊，他們的下場不都一樣麼，都被女人毀掉了！”
瞬間，管家不敢再說了。
大少爺的事，在這個家裏是不能議論的。
這也是禁忌，也是老爺心裏永遠的痛！
老爺也是明明關心小小少爺的，兩祖孫非要弄成仇人那樣。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的關係還是那樣微妙。
……
忽然，聽到車聲了。
管家立刻跑出去看。
一會兒後，他又興奮地跑了進來。
“老爺，小小少爺回來了！”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蕭定國瞪了一眼管家。
如果不是周天福陪了他四十年，看他怎麼攆他出去。
周管家收斂了一下，但是，還是收不住心裏奔放的小鹿，“老爺，我去倒茶！今晚，就喝點茉莉花茶吧，小小少爺喜歡喝。”
蕭定國沒吭聲，周管家去忙了起來。
小小少爺的確很久沒回過蕭家大宅了。
他一直盼着老爺和小小少爺和解的，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自從太太和兩位少爺都去世之後，老爺也一直寂寞了很多年。
周天福覺得他也是可憐人啊！
……
下了車，蕭涵冰冷透骨的眸，定定看着猶如城堡一樣的大莊園。
剎那間，他的鼻息彷彿飄揚着一股怎麼也揮不去的魚腥味、血腥味。
他的胃不自覺地翻攪了一下，澀疼。
喉嚨裏，徘徊着一股很熟悉的噁心感。
隨着蕭涵踏進這座大莊園裏的歐式主建築，他的腦海裏重疊着一個十多歲小男孩的身影。
每天，都重複着，抓魚，殺魚……
摔倒在水池裏，沒有人管。
只能自己忍着痛爬起來，再繼續抓魚，殺魚……
腳磕出血了，手刺傷了，也分不清是魚血還是自己的血了。
吐着吐着，也就習慣了。
也就無所謂了。
滿院子，都是散養的雞和鴨。
小身影滿院子的追着它們跑。
若是抓不到，連飯都沒得喫，還要受罰……
走進客廳，看到爺爺，蕭涵的臉陰沉沉的。
也冷得彷彿怎麼都化不開的千年寒冰。
那雙鷹眸，也是透着一股凌厲的冰冷，充滿無比鋒利的殺傷力。
渾身散發着陰森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渾身也瀰漫着危險的氣息。
……
蕭定國也是冷冷地瞪着孫子。
臉上的盛怒顯而易見。
見到孫子，的確讓他想到了大兒子。
也猶如是他見到了大兒子。
他們父子的確長得很像，蕭定國也清楚地知道，這不是他引以爲傲的大兒子。
但是，他們父子一樣令他氣憤，令他失望至極。
都是蕭家的不肖子孫。
蕭定國冷冷說：“我以爲，連我都不屑見了！都沒把我放在眼裏了！”
“我不回來，你會罷休嗎？”還是一張冰塊臉，蕭涵深不可測地緊盯着爺爺。
兩祖孫一見面又在較量了，周天福搖了搖頭。
馬上，他把沏好的茶端上來。
“老爺、小小少爺，喝茶。”
蕭定國瞪着周天福，“沒你的事了，下去！”
“嗯！”
看了小小少爺一眼，周天福退下了。
他祈禱，這兩祖孫千萬別吵起來。
……
喝了一口茉莉花茶，蕭定國繼續說。
“退婚的消息，你放出去的？你故意激怒蘇晉？”
“爺爺，你覺得我有這麼閒嗎？”蕭涵的聲音猶如冰窖發出般冷冽。
蕭定國緊盯着孫子，厲聲警告：“我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訂婚禮不許出一丁點的岔子，我只承認靖雯是蕭家的孫媳婦。”
“我一直都知道，爺爺這麼擡舉我，我也十分感激。”
蕭定國冷哼一聲，說：“別這麼虛僞了，大家心知肚明。”
“爺爺讓他務必回來一趟，只是爲了問我這件事？”
“訂婚之後，把外面的女人都清掃乾淨。”
輕挑眉，蕭涵輕蔑譏諷般淡笑，“我不是你的傀儡！蘇靖雯要是有本事，你讓她自己來清掃乾淨，這些不都是蕭太太的份內事嗎？爺爺也對我的女人這麼感興趣呀！要不要我送你？或者，做我奶奶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放肆！”蕭定國真的氣憤了，提高分貝怒吼。
他也是一臉的嚴肅，眼神冷凜。
馬上，周管家跑了出來。
“老爺，別激動，好好說！悠着點身體！”
“沒你的事，滾下去！”
周天福欲言又止。
猶豫了一下，只好又下去了。
……
蕭涵幽深的眼眸與爺爺對視。
絲毫沒有畏懼。
他吼他，衝他發飆，他也無所謂。
那張冰塊臉還是那樣淡定。
“如果爺爺沒有別的話要說了，那我走了。”
“我可以捧你上去，也可以讓你下地獄！”
“我一直都很清楚，也很明白，我也很無所謂。這個蕭家，我沒放在眼裏。”
“挑釁我，你還不夠資格！”
蕭定國氣得要命，兩旁太陽穴上的青筋都隱隱浮動了。
這個蕭涵，不僅目中無人，還越來越放肆！
蕭涵站了起來，走到爺爺的面前，冷冷的盯瞅他。
“你也別試圖操控我，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