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霆側首睨向她，眸色濃重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小姑娘確實是大病初癒的樣子，氣色不怎麼好，白皙的小臉整整瘦了一圈，下巴削瘦，穿着病服。
他看着她，嗓音伴着冷調，“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問你”
其實看到他的時候她是有點驚喜的，只是他突然出現在這兒多少有點意外，聽到他這麼問，她直接垂下了眸。
“我”她抿着小嘴巴，坐在牀上，“我做了個小手術。”
這件事她一直糾結要不要告訴他，但是孩子已經沒有了，也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男人右手的食指與拇指摩擦了幾下，脣角劃出淡淡的弧度，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最後在她的牀尾停住。
男人俯身，手臂撐在牀尾的位置，“流產手術，也算是小手術”
慕酒一下子攥緊了手指，擡眸看向他，呼吸有點不暢。
他的語速很慢，聲調平緩，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她就是覺得有撲面而來濃濃的壓迫感。
“爲什麼不說話”男人的雙眸緊盯着她的，嗓音夾雜着濃重的不悅，“你懷孕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嗯”
“我”
她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講起，她並不是不告訴他，而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她輕輕咬了咬下脣，清秀的眉蹙緊。
“或者說，我這麼問你，爲什麼不讓我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第一時間不告訴我，反而去告訴季黎川，他就那麼值得你相信”
男人站直了身子，劍眉攏緊，嗓音很低也很涼，“你不要忘了他對你做過什麼，別告訴我，你是想和他複合”
她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重重的喘不過氣來，“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沒有”
戰北霆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新聞頁面，扔到她的面前，“那這些，都是假的，媒體隨意借捏造的，是麼。”
慕酒擰了擰眉，拿起他扔在她面前的手機，粗粗的瀏覽了一下上面的內容，以及下面的內容。
她不知道，這些時間她屏蔽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繫，畢竟她現在狀況特殊，且季黎川剛剛把手機還給她。
但是這些照片是怎麼流出去的
季黎川喂她喝粥的照片，季黎川牽着她的手進入季老病房的照片，季黎川在病房裏照顧她的照片。
“我我和他根本不是媒體上寫的這樣。”
她百口莫辯不是嗎。
一張一張鐵證擺在她的面前，就連否認都顯得沒有任何力度。
她擡手捏了捏太陽穴，有點無力。
就娛樂媒體那些喜歡八卦的記者，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隨意一張沒有什麼含義的照片都能給你聊出一朵花來。
他繞過牀尾，走到她的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你爲什麼不讓我知道，反而去告訴他他季黎川是你什麼人”
她蜷起雙膝，“我讓你知道什麼呢，有些事你都知道不是麼，告訴你我在婚禮前和別的男人亂搞，結果懷孕了，所以在婚禮上被未婚夫拋棄了，然後呢結果難道不一樣嗎”
“這個孩子，我連他的父親是誰我都不知道，我不可能留下他，所以你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區別”
“至於季黎川，他是個意外。”
那一天她身體不適，原本是想找傅荊求助，但無奈手機不在身上，恰好又從樓梯上跌落，恰好季黎川在場。
戰北霆眯了眯黑沉的眸，薄脣抿緊，攥了攥手指。
“因爲你的事以後歸我管，所以你的一切，我都必須要知道。”
他沉聲道：“協議上寫的很清楚，你的私生活我可以不管，你喜歡誰，惦記誰都可以，唯獨季黎川不行。”
她因爲他的話有幾分恍惚。
什麼叫做喜歡誰惦記誰都可以，只有季黎川不行。
她喃喃地問：“爲什麼爲什麼他不行”
他看着她抱着自己蜷縮成一團，好像是被人丟棄的一朵孤孤零零又無助的小花。
還傻傻的被所謂她喜歡的男人矇在鼓裏。
有些事他覺得她沒有必要知道。
但是現在是不是該讓她知道。
有的時候他更希望她能自己看清楚，季黎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不要被什麼天花亂墜的愛情矇蔽了雙眼。
“我告訴過你，那場婚禮取消不是你的問題，你以爲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就那麼高尚，一點錯也沒犯過嗎”
他探出手，扣住她的下顎，逼迫她擡頭，聲音清冷，“你跟男人上牀是意外，被人設計，那他呢你以爲他季黎川那麼幹淨，婚前沒玩過女人”
“他”她瞠目，“不，不可能”吧。
跟她交往的那些時間裏，季黎川對待別的女人從未逾矩過，私生活幹淨，且風評不錯。
如果他能一邊應對她，一邊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還能瞞住她，那真的太可怕了。
她的思緒有些混亂，然而這樣的言辭在男人眼裏卻是另外一種味道。
他微微揚了揚眉梢，輕笑中帶了幾分嘲弄的意味，“這麼相信他嗎，還是因爲前些日子長時間的殷勤示好，表現的對你情有獨鍾，你心軟了，覺得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他鬆開她。
慕酒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雖然現如今，相對季黎川，她更願意相信的是眼前的男人。
可這一切來得突然，她甚至還沒有空間和時間去消化，完全盤不過來。
他的嗓音已經沒什麼溫度，“那我放過你，慕酒。”
他爲她做的一切，已經夠了。
她不想要，他當然不會再勉強。
男人英俊冷硬的面容覆蓋一層暗色，轉身，準備離開。
慕酒怔了一秒，猛然伸出拽住他的衣袖，“戰北霆，什麼叫做你放過我”
“你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可以讓他護着你。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
他微微側首，垂眸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反正你出事，需要的也不是我。”
男人收回視線，闊步離開病房。
慕酒掀開被子下牀，想要追上去跟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