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刺耳。
男人的眸色落下一層暗色,將手臂從她的身下抽出來,撐在她的身側。
他微微俯身,薄脣停在她的耳畔,聲線的溫度冰涼,“慕酒,我需要絕對的忠誠,在這兩年婚姻期你若敢有一點兒不乖,後果我想你也不想嘗試,嗯”
她似乎是聽到了,大概意識還沒有完全消散,抓着他的指尖抖了抖,然後鬆開。
只是昏昏沉沉的,飽滿的額上滲出一層薄汗。
戰北霆站直了身子,視線在她微溼的發上停留幾秒,擰了擰眉。
最終,還是轉身,離開房間。
筆挺修長的身子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聽着側臥裏面時不時傳來的要哭不哭壓抑的抽泣聲,他低頭摁了摁眉心。
既然撿回來了,總不能讓她自生自滅吧
翻了一圈沒找到退燒藥,他出門開車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一盒顆粒。
回來之後,將那牀上縮到角落裏的一小團撈出來。
喂她喝了一口,她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推着他手中的杯子,“不要不要,不要。”
“”
戰北霆伸手捏了捏她柔軟軟的臉蛋兒,半喂半哄的將剩下的藥給她灌下去。
再將她的頭髮徹底弄乾,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她已經陷入深睡眠,只是精緻好看的眉還輕輕皺在一起,像是睡得並不安穩。
男人抿了抿脣,按掉牀頭亮着的昏暗的壁燈,起身準備要離開。
衣袖卻被牀上的小東西扯住。
大概是意識到他要離開,便攥的更緊,囈語低喃:“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男人英俊濃黑的劍眉攏到一起,視線落在她緊捏着他衣袖的蔥白手指上。
擡手想要將她的手掰開丟回去,她輕哼了一聲,另外一隻手緊跟着上來拽住他的手腕。
“爸爸”
“”戰北霆的心情有點複雜。
總覺得前面那句話和後面這聲稱呼聽在一起怪怪的,但是後面這兩個字明顯要順耳很多。
他彎身,坐在她的牀邊。
慕酒自動將手中的手抱到懷裏去,似乎這樣能多點安全感似的,“不要走”
戰北霆眉間攏的更緊,看向她的視線落下一層淡薄的暗色,嗓音極低,“笨蛋。”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眼淚和你所有的傷心在那個男人心裏根本不值一提。
你又知不知道,早在那一晚的很早以前,那個男人就已經背叛了你,身心皆是。
傻。
只有她自己天真的以爲沒有那一晚的事情,她和季黎川就會永遠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
其實那一晚,不過是提前結束一場充滿算計和枯燥的婚姻而已。
慕酒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只是有點茫然。
大腦大概是劃過幾個關鍵詞:這是哪,我在哪,發生了什麼
記憶回籠的時候她的思緒快要炸裂。
原本有點兒餓,想找點喫的東西,但是看
了一眼微博就頓時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逃避總不是解決辦法,所以這兩天屏蔽一切的她還是看了一下。
微博熱搜佔據第一的仍舊是名門季家那場豪奢的世紀性婚禮。
第二則是慕酒滾出娛樂圈。
她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迎接一切,但是親眼看到的時候,手指還是禁不住的抖了抖。
呵。
她還沒有真正到名聲大噪的火候,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被人如此熱烈的討論,竟是這樣的話題。
沒有點開看裏面的內容,她基本已經想象到,那些看熱鬧的無腦喫瓜羣衆會如何跟風詆譭她。
爸爸那邊她努力的聯繫了一些平時和父親比較交好的摯友。
但不知道父親到底是犯了多麼嚴重的罪行,還是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根本沒有人敢出頭,誰出誰死。
她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之前爸爸把奶奶送到英國的一家知名療養院靜養,工作人員打來電話要她提前繳納下個月的療養費用。
她整個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坐在柔軟的地毯上,靠在牀前,她抱住雙膝,將小臉埋進去,手還緊緊的攥着手機。
安靜的房間裏,有震動聲響起,手機進了一通電話。
她看了一眼備註,是黎檸。
思索再三,她還是按了接聽,放在耳邊,嗓音摻雜着沙啞的聲色,“小檸。”
“大小姐,你還好嗎我知道你這兩天傷心,都沒敢聯繫你”
長睫輕輕垂下,她淡淡道:“沒事。”
“這兩天你不要回家,你公寓附近包括慕家附近都有狗仔蹲點,過兩天等這陣風波過去就好了。”
“好。”
黎檸聲音很柔和,安慰她,“就算嘉言哥不給你接通告也沒關係的,以後我來給你談合作,我當你的經紀人兼助理,我們慢慢來,你那麼有潛質,一定會慢慢好起來。”
慕酒抿了抿脣,心裏五味雜陳。
在這樣落魄無人問津的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的微弱的火光,也是無比炙熱和溫暖的。
她聲音很輕,“你還願意跟着我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還有做演員的天賦,還有對錶演的熱情和執着不是嗎”黎檸用輕鬆的語氣道,“這段時間就當做是假期,好好休息,跟了你這麼久我還是認識了不少的人的,通告的事情我來解決。”
“黎檸”慕酒皺了皺眉頭,捏着手機的指尖泛着白,“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現在這樣的狀況,只會拖累你的。”
“我不怕,當初慕叔叔因爲我爸爸的緣故讓你好好照顧我,現在換我來照顧你。”黎檸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處理一下手頭上的事。”
“嗯。”
掛斷電話。
慕酒看着屏幕上進了一條推送,依舊是關於那場盛大的婚禮,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開。
評論裏罵聲一片,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字眼不堪又惡俗。
一開始原本接受不了,但後來竟然漸漸地看到麻木,毫無感覺。
驀然,一隻指節修長好看的手捏住了她的手機,提起來。
她一個晃神,聽到那淡淡砸下來的低醇男聲:“找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