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越來越渺茫的希望
秦勵錚坐在牀邊，幾日來他說的話不多，全都變作了嘆息。
醫生走過來：“秦總，要不要給您也來一針？您的臉色看着也不太好，繼續下去，只能搞垮身子，還有公司的事情等着你呢。”
秦勵錚搖了搖頭，低下頭去扶住額頭：“你先回去吧，有事再叫你。”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還能多撐幾天。
他坐到牀邊，看着熟睡中的蘇澄，眉頭澄澄舒展了些，可還是有些緊湊，他伸出手去幫她撫平，溫柔的抓緊了她的雙手，看着她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也稍稍安心了些。
夜色剛剛落下來，相比平常，這幾日裏安靜了不少，也大概只是心理作用。
他打了個哈欠，睏意席捲上來，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躺到了蘇澄身邊，擁着她慢慢入睡。這一夜，又是無數個噩夢。
第二日太陽高照，蘇澄才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了意識，她感覺腦子有些昏沉，眼皮也沉得厲害，想要動一動身子，都很困難。
“阿錚。”蘇澄叫了叫，可一歪頭才發覺他根本不在自己身邊，但這的確是在自己家不錯，“阿錚……”
秦勵錚推開門，端了早餐進來，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後才扶她起來：“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睡得還好嗎？”
蘇澄澄澄嘆息，閉了閉眼，頭還是昏昏的有些疼：“倒是沒做夢，不過，身子很累。”望着旁邊桌子上被扣上的照片，她伸出手去想要拿過來。
秦勵錚攔住她：“別看了，喫過早飯之後，我們繼續去找，你放心，肖程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郊區的幾家孤兒院裏，說不定，會有什麼消息呢。”
“孤兒院？”蘇澄稍稍有些疑惑，不過隨即也明白了，孤兒院或許只是最後一步吧，吳顯列這種人，怎麼可能將孩子送去孤兒院呢，他爲了賺錢不擇手段。
推開秦勵錚的手，她還是將相框拿起來，上面是他們一家六口的照片，每一個人都笑的異常的燦爛，美寶穿着一件鵝黃色的小裙子，那個時候還沒有長出乳牙來，但也格外的好看。
看着看着，臉頰處就一片溫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心底深處的悲傷一下子控制不住，涌了上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秦勵錚將相框從她手中奪開，放到一邊，直接將她摟進懷中，一遍遍的撫摸着她的後背，想要安慰，可此刻任何話語都似乎是無用的。
敲門聲響了兩聲後，秦墨推開門就進來了，誰知正好看到爸爸媽媽抱在一起，然後他迅速轉過身捂住眼睛，笑着說：“對不起爸爸媽媽，我，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雖然語氣上萬分的抱歉，可心裏卻高興得很。
蘇澄從秦勵錚懷裏出來，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幸好剛纔被擋住了臉，不然秦墨看到自己的眼淚，肯定會多想了。
秦勵錚招了招手，示意秦墨過來：“墨墨，好幾天不見，有沒有好好聽外公外婆的話？今天是不是還要去補習班？”
秦墨搖搖頭：“爸爸你忘記了，今天是週末啊，你和媽媽不是可以在家裏陪着我們的嗎？妹妹呢？妹妹還在奶奶家嗎？我可以，一起去看她嗎？”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問着，看了看秦勵錚又看看蘇澄。
秦勵錚摸了摸兒子的頭：“墨墨聽話，過兩天爸爸媽媽再帶你們回奶奶家看好不好？這幾天我們也有些累了，今天還要去工作，你們在家好好聽話。”
秦墨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眼中突然流露出一股悲傷：“爸爸，是不是，妹妹出什麼事了？她生病了嗎？還是怎麼了？”
蘇澄強忍着淚水，背對着秦墨，一句話都不敢說，她決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來。
秦勵錚抱起兒子來，溫柔的在他臉上親了下，笑着說：“怎麼可能呢，只是奶奶這幾天正好特別想帶着妹妹一起玩，我們過兩天再去看她都是一樣的啊，對吧。”
秦墨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掙扎着下了地；“那，我先出去了，爸爸媽媽，你們要工作太累了，我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他揚起燦爛的笑容，果然有個小大人的模樣了。
關門聲輕輕地，不過蘇澄好在是不用強忍着眼淚了，可她依舊不敢大聲哭泣。
秦勵錚將粥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下，遞到蘇澄手中：“早飯必須要喫，如果找到美寶，你倒下了，那可不好，我下去喫早飯，我們一會兒就出發繼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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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蘇澄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突然間抓緊了他的手：“對不起。”
她在自責，自責爲什麼會讓母親將那麼小的孩子帶出去曬太陽，爲什麼要這麼脆弱，連生下的孩子都照顧不好，她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秦勵錚轉過身，重新坐回她身邊，幫她拂了拂亂髮：“澄澄，爲什麼要說對不起？這個家庭，我也有責任，我應該派更多人來保護的，要說對不起的，不只是你。”
蘇澄閉了閉眼，眼淚似乎已經流乾了，可眼前還是霧濛濛的一片。
秦勵錚再次將她摟進懷裏：“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美寶的，一定會的，才三天而已，我們怎麼能放棄呢，你說是不是？”
“我們不能放棄。”蘇澄重重的嗯了一聲，收緊了雙臂，緊緊抱住了秦勵錚，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美寶，如果失去她，她真的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手機突然嗡嗡地響了起來，這個時候秦勵錚不能放過任何的線索，他迅速接通，對面肖程的聲音異常急切：“明心孤兒院那邊說剛剛接收了一個不到一週歲的女嬰，我已經往那邊趕了，你們也快點過來看看。”
前往明心孤兒院的路上，蘇澄不停地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她心中的急切秦勵錚都明白，好在去郊區的馬路很寬敞，即便是青天白日的，也沒什麼人來往。
所以他把車子開的飛快，平時需要大約四十分鐘的路程，如今二十幾分鍾就到了。
肖程幾乎和他們同時趕到，之前他在郊區的另一處孤兒院，查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一丁點關於女嬰的線索。
“你確定會是美寶嗎？”蘇澄迫不及待的下車跑到肖程面前問，“不是有照片嗎？你通知我們，就一定是美寶對不對？”
肖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可終究沒有說出口，指了指孤兒院說：“先進去看看你們就知道了。”看到蘇澄憔悴的樣子，他忽然就說不出什麼話來。
蘇澄皺了皺眉，像是意識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趕忙跑進了孤兒院去。
秦勵錚看了肖程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往孤兒院裏去了。
幾個人剛一進去，一大幫孩子就圍了上來，一個個笑的很甜，可是又很讓人心疼。
院長讓人將孩子們都送回各自的屋裏，走到秦勵錚面前：“您是秦總吧，我們……的確剛剛接收了一個不到一週歲的女嬰，不過，這孩子她……”
蘇澄心中咯噔一下，她有些支撐不住，可還是輕輕的問：“到底，到底有什麼問題……沒關係，院長你說吧，無論什麼樣子，我們都可以接受。”
無論美寶變成什麼樣，她都是他們的女兒，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院長微微嘆了口氣：“這孩子現在在後面睡着呢，由專人照顧着，不過，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這孩子她……她的臉毀容了。”
兩個字足以打敗蘇澄 和秦勵錚的心，這就是剛纔肖程一直吞吞吐吐，而不敢確認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美寶的原因。
秦勵錚緊緊握住蘇澄的手：“別怕，有我在呢。”他緊緊摟住了她的肩，微微嘆了口氣對院長說，“麻煩您，帶我們過去看看。”
院長點點頭，走到前面去帶路。
肖程看着秦勵錚緊緊摟着蘇澄，也慢慢跟在了後面。
其實他一直都把她照顧得很好，他應該確信自己當初的退出是對的。
後院有一個二層小閣樓，二樓靠近樓梯的那個房間裏面就是剛來的那個小女嬰，剛踏上樓梯，幾個人就可以清晰地聽到女嬰的哭聲，撕心裂肺的。
蘇澄心裏跟着一起被撕扯着，彷彿如今疼痛的人是她一般，自從有了墨墨開始，她的心就變得異常的柔軟，如今更是一點難過都受不了。
這或許就是母親的通病。
剛一打開門，一股刺鼻的西藥味道撲面而來，蘇澄一眼就看到了裏面小牀上那個躺着哭哭啼啼的小傢伙，她踢蹬着雙腿，好像異常的痛苦，臉上，的確是有一小片黑乎乎的地方。
蘇澄掙開秦勵錚的懷抱，小跑着幾步上前去，可是就要看到嬰兒牀裏面的小孩子，她卻停住了腳步，她害怕那不是美寶，又害怕那是美寶。
秦勵錚上前來抓住她的手，她回頭看了看他，終於堅定了內心，上前幾步一探， 小女孩左臉額頭靠近眉毛的地方和右臉靠近脖子的方向，分別有一塊大的被腐蝕掉的皮膚，如今看起來有些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