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唸白皙的臉頰上掛着燦若驕陽的淺笑，明晃晃的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秦莫崇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
難得來到戶外，呼吸着新鮮自由的空氣，伊唸的心情愉悅到好似放飛。
“你來過這裏嗎？”她扭頭問他。
“來過。”秦莫崇跟在她身後，始終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緩緩說道：“和我叔叔嬸嬸來的。”
叔叔？
秦勵錚？
提起這個人，伊唸的心情立即滑落，就像坐過山車，晴轉陰。
她不說話默默往前走，不大一會，身後的男人逼近，手腕突然被捉了住。
伊念愣住，他盯着她：“你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伊念想要掙脫他的手，他卻抓的很緊。
“如果只是陌生人，我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可是，作爲我公司的員工，我不想你誤會，將你的負面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影響的是我公司的聲譽。”
他說的冠冕堂皇，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伊念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誤解？真的只是誤解嗎？”伊念站定，一雙清凜的眸直直望進他漆黑的眼，“秦勵錚和展夫人以前是男女朋友，這你知道吧？”
“嗯。”秦莫崇並未否認，這件事他的確有聽說。
“他沒有兌現當初的承諾，另娶她人，這我也沒說錯吧？”
“這一點沒必要質疑。”
有關當初，秦莫崇的嬸嬸有跟他提及。因爲是戀人關係，所以，有沒有真的許下婚姻的諾言並不重要。
“展夫人因爲他的背棄，這麼多年來飽受痛苦，如今更是需要依靠藥物維持治療！這一切，始作俑者難道不是秦勵錚嗎？”
她義憤填膺，對秦勵錚是怨恨憤懣！
秦莫崇看着她緩緩問：“你把求而不得視爲始亂終棄？”
“我知道你
想說什麼。”伊念冷靜下來，道：“你認爲，秦勵錚不需要爲此負責！你認爲，這是‘兩情相悅’，即便分了手也不該‘糾纏’不清！”說着，她冷笑：“好自私的想法啊！既然不能負責到底，當初又爲什麼許下承諾？難道，別人的真心付出到頭來就是咎由自取？換來一句你們口中的‘瘋婆子’？”
見她的情緒越發激動，秦莫崇狐疑地看着她，突然出聲：“你和展夫人什麼關係？”
“我……”伊念怔住，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秦莫崇繼續道：“僅僅只是僱主關係，還不足以你替她如此抱不平。”
他不是沒見過展夫人的兒子展粵，他尚且不曾對秦家發難，她一個臨近大學畢業的小小看護，又怎會恨成這般？
“如果我沒記錯，展夫人也姓‘伊’，是嗎？”
伊念只覺得呼吸一滯，咬了咬脣，“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你不盡責瞭解不夠多？還是涉及隱私不能暴露？”說着，秦莫崇扯扯脣角，不緊不慢道：“這就有些奇怪了，展夫人姓伊名汶，這並不是什麼祕密，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你身爲她的貼身看護會不瞭解？”
伊念被他一連串發問問到滯了聲，調開視線不再去看他。
她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秦莫崇並未放過她，逼近一步，一字一句：“所以，你是她的親戚？”
伊念側過身子，緊緊抿着脣。
“還是……”他上下打量她，脣邊微微上揚，“其實，你長得很像年輕時的展夫人。”
伊念身子僵了住，臉上有一絲慌亂掠過。
秦莫崇眸中一抹了然。
他什麼也沒再問，越過她：“走吧，要趕在太陽下山前上去。”
伊念望着他的背影，壓下心頭所有的複雜，慢慢跟上。
“……
我在親戚家長大。”
伊念望着他的背影，壓下心頭所有的複雜，慢慢跟上。
“……我在親戚家長大。”
身前的人腳步頓一下。
“是個很吝嗇又很暴躁的人。不過，我不怪她，至少她沒有讓我成爲孤兒。”
秦莫崇慢慢放緩腳步。
“我是從她那裏找到展夫人的線索，等了這麼久，直到我有能力可以尋找她時，我纔來到展家。”
伊念雖然只是淡淡地敘述過往，不過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我……”她昂起頭，望着他：“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祕密嗎？”伊念心裏明白得很，即便她什麼也不說，他若想知道就絕不可能瞞得住！
秦莫崇擡眸，輕輕點頭。
積壓許久的祕密一瞬間清空，整個人好像也跟着放鬆許多，伊念伸展下身體，呼吸着新鮮空氣，輕笑道：“你還是第一個知道我祕密的人。”說完，扭過頭對着他輕輕眨眨眼睛，“是不是很榮幸啊？”
秦莫崇失笑，“很榮幸。”
伊念突然上前一步盯着他的臉，兩個人的距離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她忽閃着的睫毛……
“其實你應該多笑笑的。”她說。
“爲什麼？”
“因爲更帥啊！”
瞧着她認真的樣子，秦莫崇脣邊的笑在加深。
“對嘛！就要這樣纔對啊！那些什麼明星大腕都帥不過你！”伊唸對自己的欣賞眼光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C可是自打她接觸珠寶設計這個圈子以來就喜歡跟崇拜的人呢，自然不是那些靠臉蛋喫飯的人可比的！
寺廟就在不遠處。
兩人抵達後，伊念只覺得全身力氣失了大半，四處找水喝。
“嚐嚐這的山泉。”
秦莫崇輕車熟路，來到一口井前，拿起水瓢舀了水遞給她。
伊念接過來喝了一大口，一股清涼
入口，四肢百骸都跟着舒爽通暢，人一下子就跟着精神了！
“哇！甘甜可口！這的泉水真好喝！”
她還想再喝，被秦莫崇攔住：“太涼，女生要少喝。”
伊念怔住，可馬上又露出淺淺的笑，聽話地點了點頭。
之前因爲“秦勵錚侄子”的頭銜，她對秦莫崇先入爲主，沒給過好臉色。可接觸下來才發現，他其實也沒那麼討厭……
秦莫崇帶着她去見了住持，又進了香。
“你經常來這？”她小聲問。
“每次到來B市都會這來這邊轉一轉。”他說：“我不是佛教徒，但我喜歡這裏的寧靜，可以讓我一切放空。”
伊念點點頭，又問：“沈老的夫人也在這修行吧？”
秦莫崇側眸，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欣賞：“沒錯。”
就知道是這樣！
否則，他幹嘛大老遠帶着自己跑來這裏呢？
“你編的平安結呢？”他突然問。
“在這裏。”伊念從包包裏取出來交給他，玩笑道：“這以後可以成爲我祖傳的手藝了！”
他拿在手中左右翻看，的確編得精細，還參雜了自己的創意在裏面。
“還可以。”他仍是不鹹不淡的一句。
伊念早就習慣了，也不奢望會從他這裏得到怎樣的讚賞，並且自行總結“還可以”就是“非常好”的意思。
他將平安結收好，“帶你去見沈夫人。”
“嗯！”
兩人在寺廟後一排小木屋中，找到了沈夫人。
她正在門前的菜地裏除草。
秦莫崇走過去，二話不說便脫下外套，挽起襯衫袖子，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中的活。
沈夫人歪頭一看，見是他便笑了開。也不見外地站直了身子，抹抹額上的汗，不經意看到站在那的伊念，她怔了怔，扭頭問：“你媳婦？”
秦莫崇手上的動作滯住，
側過頭幽幽看過沈夫人一眼：“下屬。”
沈夫人卻是大笑：“下屬？你蒙誰呢？”
伊念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卻很喜歡沈夫人這爽朗的性子，根本不是她之前想象中那個皈依我佛，恬靜安適的女子形象，微微發福的體態，瞧着就和藹可親，笑起來慈眉善目的，總之，這樣的沈夫人是真的很得她眼緣。
沈夫人走過去，對着伊念左右瞧，笑眯眯地樣子讓她想到了初見兒媳的婆婆……
伊念爲這個想法臉紅，不經意地瞥去秦莫崇，剛好他的視線也抵過來，臉上的紅暈完全不受控制！
沈夫人突然出聲：“小崇啊，眼光不錯！這姑娘好”
“沈夫人，我不是……”
還不待伊念解釋，沈夫人便又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啊，你配不上人家”
伊念：“……”
下一秒，伊念掩嘴強忍着笑意。
堂堂的C，是被嫌棄了嗎？
秦莫崇連看都沒朝這邊看一眼就“嗯”一聲，“是配不上。”
伊念知道他是玩笑或是爲哄沈夫人開心，可那句“配不上”還是讓她微微一怔，心頭像被微風吹送的柳葉拂過……
“知道就好！”沈夫人又瞧着伊念，主動握住她的手，“這姑娘好，得我眼緣。”
伊念忙說：“沈夫人好，我叫伊念。”
沈夫人也不見外，笑眯眯地說：“小念啊，以後就算沒有小崇陪你，你也要常來這走走。”
沈夫人的熱情讓伊念很快沒了生分，也跟着笑着應聲：“只要沈夫人管一日三餐，我在這住下都成！”
沈夫人一滯，接着大笑：“這姑娘，我喜歡得很啊！”扭頭又對着秦莫崇別有深意道：“小崇啊，你可撿到寶了呢！”
秦莫崇不知想到什麼，一笑：“也許吧。”
伊念愣住，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