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此刻的醜惡
整個下午，蘇澄的心裏就像被堵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想起在秦家時的秦勵錚，還有他這幾天的表現，就像突然間變了個人。她不明白，她什麼地方得罪了他，以至於讓他從視而不見到疾言厲色！
蘇澄越想越不是滋味，下班時間纔剛到，她就收拾好東西，和小頂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29層。
陳濤下班前照例去了趟總裁辦公室，卻見他一直都面朝窗口，坐在那裏兀自沉思。他下午送來的文件，連動都沒動過。
這情況不尋常。
陳濤上前，“秦總？”
秦勵錚頭都沒回，只是淡然道：“你下班吧。”
“哦。”陳濤狐疑退出去。
秦勵錚半闔着黑眸，習慣性的轉動左手尾戒，透過縫隙的眸光，散發出迷樣的光暈。
直到夜色瀰漫，他才站起身，直接拿起外套和車鑰匙，關掉辦公室的燈離開了。少有的將一堆沒有處理完的工作扔在那裏，看都沒再看一眼。
走廊十分安靜，他慢條斯理的來到電梯前，走進他的專用梯徑直來到停車場。當電梯門開啓時，一份文件夾倏地迎面塞過來。
秦勵錚腳步一滯，低頭看看懷裏的東西，又擡起頭看向站在門外的人。
他將文件夾拿在手裏晃了晃，緩緩走出來，“什麼意思？”
蘇澄站在他對面，一雙清眸定定的望住他，坦然道：“我希望秦總能夠認真的看完。”
他神情不變，淡然反問：“爲什麼？”
“我承認，越級是我的錯，但是如果以公司利益爲出發點，即便是錯我也認，隨便秦總想要怎樣處罰，我都不會有意見。”蘇澄正色道：“我到拓展部也有段日子了，我第一次看到言經理對一個計劃案這樣熱衷和積極，難道就因爲我的錯，要將他否定了嗎？不，這不公平，我想這也絕對不是秦總的真實想法吧。”
秦勵錚沒說話，看了看她，然後越了她，徑直走到自己的車前，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就在她眼前發動離開了。
蘇澄站在原地，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泄氣，但她做了最後的努力，至少不會後悔。
車內，秦勵錚掏出香菸，點燃後不緊不慢的吸了一口。
路遇紅燈，他停了下來，掃一眼擱在旁邊的文件夾，抿了抿脣，將它拿過來翻開……
整個上午，蘇澄都顯得沒精打采的，小頂約她中午去商場，她都提不起多大的興致。
連小頂都發現了她的異樣，忍不住問道：“小澄澄，你這幾天是怎麼了？”
“怎麼了？”蘇澄疑惑看着他，渾然不覺。
小頂伸出纖指，掐了把她的臉蛋，“看看你啊，一臉的慾求不滿，就跟久旱的怨婦沒兩樣！”
蘇澄被小頂的形容弄得哭笑不得，“我哪裏有你說得那個樣子啊？”
“哼哼，老實交待吧，是不是因爲你家總裁大人。”
“沒有。”蘇澄否定的又快又果斷，她不想凡事都與秦勵錚扯上關係，更何況，秦奶奶的心願已了，她和他其實隨時都可以劃上句號。現在，何不讓關係變得簡單些呢？
小頂還想再說什麼，蘇澄立即岔開話題，“你不是說要去逛街嗎？”
“哦，對哦！”一提這個小頂就來了興致，“人家的脣膏用完了呢，想去再買一支新的。你不知道脣部保養有多重要呢，一定要讓男人有想要吻你的慾望纔行……”
小頂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蘇澄則是習慣性的一耳進一耳出。有時候，她真的懷疑，是她太沒有身爲女人的自覺嗎？怪不得小頂經常說，她其實是個嬌滴滴的純爺們……
唉，有夠傷自尊的。
兩人逛了一圈，下午回來時，剛好看到言經理一臉興沖沖的走進來，看到蘇澄，幾步過來激動的握住她的手，“蘇澄！你又送去一次了對不對？”
蘇澄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言經理，你是說……”
言經理興奮道：“秦總剛纔親自打電話給我哦，他居然誇獎了咱們部門！還說，要我把這些建議制定成PPT，在下週公司例會上現場演示！”
“真的？太好了！”
蘇澄沒想到，秦勵錚竟真的認真看了！心底的陰鬱一掃而空，真心替言經理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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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蘇澄啊，這次真的謝謝你。”言經理由衷道。
蘇澄搖頭，“言經理，我其實什麼都沒有幫上，得到秦總認可也不是因爲我。”
“不管是因爲誰，今晚下班我請客！”言經理豪氣道。
小頂對其它的不感興趣，聽到笑面虎要請客，兩眼登時就亮了，“經理，不是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
小頂趕緊跑回部門宣佈，裏面一陣歡呼聲，儘管言經理已經預感到了錢包的悲劇，可還是很開心。
與拓展部的一片熱鬧不同，29層總裁辦公室則是氣氛壓抑得很。
擡頭看向對面兩人，秦勵錚微微勾了勾脣，“所以呢？今天來只是想要告訴我你的決定？”
秦奕坤冷冷的看過兒子一眼，從另一位董事那裏拿出一份董事會決議書，扔到他對面，“這是我們一致通過的，從現在開始，你將不再是J。L。執行總裁，由肖程來接任，而你則接替他任總經理一職。”
秦勵錚看都不看，脣邊的弧度在擴散，“決議？”
他起身，在辦公室裏緩緩踱了一圈，側過頭睨向他，“想要這個位子，沒問題，我可以讓。”
秦奕坤冷聲開口：“下班之前，收拾好你的東西。”
絕情的態度，沒有半點父子親情。對此，秦勵錚早就是習以爲常，他既不顧念，自己又何必留情呢？
他又繞回到辦公桌前，雙手插在口袋裏，半闔的目光透出一絲利刃般的鋒芒，“在那之前，我想我有義務請醒董事會。目前，與大閱集團的合作開發項目，還有美國那邊正在談的專屬計劃，都是以J。L。子公司的名義在進行……”
秦奕坤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騰地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指着他，“你居然敢揹着我用公司的錢開公司？！”
秦勵錚瞥過他一眼，“公司的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從你手中接過來的，是一家瀕臨倒閉的空殼公司。”
秦奕坤可不這麼認爲，他怒道：“我前期做了那麼多的努力，馬上就要見成效了，而你只是在適當的時機接手了！現在你卻要把這些功勞都算在自己頭上？如果沒有這家公司，沒有這些員工，就憑你一個人也想翻身？”
秦勵錚冷眼瞅着他，倏爾搖了搖頭，因爲他此刻撕破臉的醜惡。
“要不要再打個賭，”他突然提議。
秦奕坤沒說話，而是惡狠狠的瞪着他，就像仇人。
秦勵錚無視，在辦公桌前繞行，徐徐開口，“我帶走屬於我的股份，公司這些年的盈利我也要進行分紅，這要求不過分吧？”
另一位董事和秦奕坤耳語幾句，他的臉色有點難看，但沒吭聲。
因爲他們心裏都明白，秦勵錚這些年爲公司賺了很多錢，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他想就盈利分紅，那會是一筆相當龐大的數字！這與他們想要他空着手離開公司的初衷想違背。
見他們不說話，秦勵錚又說：“我帶着屬於我的東西離開，公司留給你們，在這之後的半年之內，我會搶走J。L。全部業務，讓J。L。再次變成我接手前的空殼。”回眸，一字一句，“我認爲，這樣才公平。”
“你敢！”秦奕坤氣得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到了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你個白眼狼！有你這麼害自己家公司的嗎？你就見不得你弟弟好是不是？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啊，你是秦家長孫，你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公司，可是肖程有什麼啊？他甚至都不能跟着我姓秦！”
秦奕坤越說越氣，越說情緒越是激動，眼圈紅着，憤怒的吼聲也開始嘶啞哽咽，“你都得到那麼多了，分給他一點又能怎麼樣？他們母子在秦家這麼多年了，天天都過着看人臉色的日子，如果我突然離開了，這世上還會有誰能照顧他們母子啊？我只想爲他們再做點什麼，你就非要親手毀了這些才甘心嗎？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冷血的兒子啊？”
另一位董事不停的勸他，“哎，算了，老秦，這都是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我想阿錚也不像你說得那麼絕情，他會顧念親情的。”
秦勵錚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浮動，反而像個旁觀者，待他們演夠了即將退場之際，他才冷靜開口，“所有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沒辦法給予他們想要的，那是你沒這個能力，與別人又有什麼關係？”
“你——”秦奕坤氣得臉色發白，怎麼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秦勵錚也不與他廢話，徑直說：“接受我的提議，我立即離開公司，咱們半年內見分曉。如果做不到，就立即從我眼前消失，另外，好好守住你手中的公司股份，因爲它們很快就不再屬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