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紀年站在她身邊看着她,察覺到她是來幹嘛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他就知道她敵不住海鮮飯的誘惑,說不定她下午進門就聞到了味道,所以才那麼乖的沒有太過於牴觸他。
這個勢力的小女人!
“怎麼頭髮還沒吹乾?”傅紀年看着她的頭髮,擔心的緊着眉頭。
葉曦和來這兒可不是接受各種問題和責備的,她更無暇顧及頭髮乾沒幹。
“傅紀年……”她叫。
傅紀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絲綢睡衣,一件上衣一條褲子。他站在她身後,喉嚨深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葉曦和看夠了廚房回頭朝身後的男人微微一笑:“海鮮飯……你還……”
“給你留着呢,廚房裏。”
葉曦和心裏狂喜,忍不住稱讚:“傅紀年你真好。”
“知道我好了?”
葉曦和穿上那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拿出來的粉色拖鞋,然後走向了廚房。
傅紀年手裏夾着煙,吸了一口後跟上她的步伐。走進廚房裏,將煙抿在脣上打開了冰箱,兩手端出了還完全沒動的海鮮飯。
“你能不能把你的煙滅了,你這樣菸灰掉進飯了怎麼辦?”
葉曦和一邊說,一邊主動的伸手去拿下了他的煙,手指觸碰到菸頭和男人的嘴脣時,兩者都是溫溫的。
傅紀年沒反對,微微張嘴鬆開了煙,任由她拿走。
“你以前也沒這臭毛病啊,怎麼現在廚房裏還抽菸了。”葉曦和皺着眉頭將菸頭在水槽裏熄滅,然後丟進了垃圾桶。
“以前廚房裏也抽過。”
傅紀年一面回答,一面開熱飯,餘光注視着身邊的人。
葉曦和看着鍋裏的飯,“那也沒做飯的時候抽。”
傅紀年抿脣一笑,沒有再搭腔,打開火之後就側臉專注的看着身邊的葉曦和,看着她不施粉黛的側臉,眼底有黑眼圈但是並不影響她的美。
他看着她比起過往要消瘦的臉頰,心裏想着她是不是這些年吃了很多苦?
葉曦和雙手撐在流理臺上,眼光一刻也不轉的看着海鮮飯裏的蝦呀蛤蜊啊,反正就是沒注意身邊的男人。
“蝦又不會活過來跑走,你不能認真看看我麼?”男人磁厚的聲音或許是因爲抽過煙,此刻有些黯啞。
葉曦和緩慢的眨了一下眼,還是看着海鮮飯,“看你幹嘛,你能喫?”
“你想喫?想喫我就讓你喫。”
男人一轉身,從她身後摟住她,一隻手撐在她的手邊,一隻手在她纖細的腰上悱惻的一掐。
葉曦和大驚失色,身體一下子彈了起來!
“嘭”的一聲!撞到了頭頂上的櫃子,痛得她眉頭擰成了麻花,齜牙咧嘴的。
“咋咋呼呼的,那麼大動靜幹什麼!”男人厲聲責備,手卻已經蓋在了她的頭頂上莫梭着。
“能怪我了?你不動手
動腳我能撞上去!”
葉曦和一轉頭躲開他的手,自己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
“對不起。”傅紀年不可察覺的微微嘆了口氣,一隻手環緊了她的腰把她拉向懷裏,一隻手代替她的手替她揉着被撞到的地方。
葉曦和被他這一聲帶着悲傷的道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下來安分的站着。
一瞬間,空氣不再那麼活躍,好像陷入了即將很漫長的沉默裏。
傅紀年下巴頜放在她頭頂上,輕聲問:“和和,你這五年是不是特別不好過?”
葉曦和身體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的回答,“能好過麼。”
“我也一樣。”傅紀年擁緊她,聲音輕輕的響在她耳邊,“特別,不好過。”
葉曦和低頭,看着男人擁着自己的手,那雙手正在不斷的用力收,像是怕她逃走一樣緊緊的抱住她。
葉曦和抿了一下脣,眼睛裏像沼澤一樣氤氳着霧氣。
原來,他也和她一樣,害怕失去。
“對不起。”傅紀年低頭,額頭放在她肩上。
男人一晚上一連說了兩次對不起,每一次都聽得出是真誠的,裹挾着濃濃的悔意。
葉曦和微微側了一下頭,靠着男人放在她肩上的頭。
她輕聲細語的說,“其實……也不算特別不好過吧。有白灼幫我不少,日子也不算艱辛到哪裏去,反倒比起我以前那種打幾份工的日子好多了。只是……”
葉曦和停了下來,眼眶開始溼潤。
傅紀年看不到她的臉,不知道她怎麼了,於是問:“只是怎麼了?”
“只是每次勝意問爸爸是誰,爸爸在哪裏,那個人是不是爸爸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
葉曦和的這段話帶着很明顯的哭腔,這麼多年的委屈、不甘、和難過全都糅雜在一段話裏了。
傅紀年自然是不會聽不出她在哭,立馬擡起頭將她身子轉了一面,令她面對着自己。
面前的女人臉頰上兩行熱淚,掛着淚水的睫毛沒顫一下,傅紀年的心就被刀子剜一下。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好又一次把她抱緊!
葉曦和在他懷裏哭着,無聲的落着眼淚,一聲不吭。
“和和,我知道對不起這句話很蒼白,但是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一輩子給你做海鮮飯,讓我做你孩子爸爸,讓我用餘生所有的行動來證明我愛你嗎?”
“我可以帶你去海邊,那裏有喫不完的最新鮮的海鮮。我可以每天哄你,哄孩子睡覺。你可以每天指着我告訴孩子,這是爸爸,混蛋爸爸。”
葉曦和擡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閉嘴!不準再說話。”
傅紀年當真不再說話,然後感覺懷裏的人把自己也抱緊了,用一種依偎的姿勢。
這種溫馨的時刻,廚房裏應該是飄着海鮮飯的香氣,熱氣像一牀溫暖的被子一樣將相擁的兩個人包裹住,氣氛恰到好處的吧?
然而事實是……
葉曦和拍了拍傅紀年的肩膀,“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嗯,聞到了。你頭髮真香。”
“哎呀,不是香味兒!”葉曦和推開他,然後眼睛一亮,“糟了!我的海鮮飯糊了!”
葉曦和忙不迭的轉身,發現身後鍋裏的飯果然已經變了顏色,焦黃色帶着黑色。
“怎麼辦,真的糊了?”葉曦和沮喪的垂着肩頭。
傅紀年站在她身後,下巴放在她頭頂上看着鍋裏,戲謔的說:“看樣子真的要改天了?”
“,我這個烏鴉嘴!”
葉曦和皺眉頭低聲的罵了一句,兩行熱淚看着糊了的飯,心裏默默的祭奠着。
她大半夜的爲了這鍋飯失眠,抖着膽子跑過來求口飯喫,結果倒好,飯糊了,一粒米都沒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