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窗外,從這裏到蘅央中心醫院,少說也要一個小時,能趕上麼
偏偏是蘅央區的中心醫院,他這一時也真想不到能給誰打電話,去阻止中心醫院計劃生育科的一樁小小的人流手術
溫年仰着頭。
她編了一整套話來騙唐小草,興許所謂的十點鐘都是假的。
如果她現在已經在手術室,已經
溫年想至此,頭皮一陣一陣發麻
“閣下,我覺得夫人不是這種人,她怎麼會忍心拿掉自己和您的孩子,她”
“專心開車,開快點。”
溫年不想聽瞿宇的安慰。
他很希望她和大多數的女人一樣,有母性情懷,不會忍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可他騙不了自己,如果她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那他也不會愛她至此
偏偏就是不一樣,別人不想做的,她趨之若鶩,別人不敢的,她一馬當先
二十歲以前的宋離離不是這樣,但現在的宋離離,就是如此
重逢的這四個月,她用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在告訴他,她不會被他牽絆住,她的決定不會變,不會爲任何人,任何事而變
可離離,這是我們的孩子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坐在車上乾等着
他撥了一通電話給國家衛生部的李部長。
李部長本身就是一名頂級的醫學教授,通常情況下,國家衛生部有什麼政改措施,也都是一起開會決定,總統閣下親自給他打電話是從來沒有的。
“閣下”
“李部長,我要你立刻告訴安臨蘅央區中心醫院的院長,今天上午所有的人流手術都必須取消一個都不能做”
“”
李部長懵了,這,這是什麼要求
“我說的話,聽到沒有”
“閣下,我聽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多的話他沒問,還算識相。
瞿宇抿了抿脣,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溫年,“閣下這麼做,會不會讓夫人的身份暴露”
“什麼身份暴露”
“即便李部長不是八卦的人,但總統閣下您的一舉一動多少還是會引起人的好奇心,他只要知道手術名單裏的人,一眼就會發現唐警衛,到時”
“她懷孕了,還想到哪兒去”
溫年沉着臉反問瞿宇。
“那”
“瞿宇,你還有半個小時。”
“”
瞿宇立刻噤聲,在馬路上疾馳着,這一路也不知道會被電子警察拍下來多少次。
蘅央區中心醫院,住院部的一間病房,六個牀位,最靠裏面的牀位,牀簾拉的很嚴實。
唐小花躺在牀上,她正在打着點滴,最後的一些藥水全部打完,她拉鈴。
護士過來替她拔掉針頭,一邊叮囑道,
“唐小花,這段時間一定要特別注意,不要碰冷水,所有的注意事項,給你的單子上都寫着。”
“我知道,謝謝啊。”
唐小花笑笑。
“沒事。”
護士小姐拔了針頭就走了,唐小花穿上鞋子
,她撐了一下牀,拉開牀簾背起包便出去了。
醫院裏一如既往的嘈雜,週日的住院部更是如此。
她往外走,手機調了靜音放在包裏,倒是一直都沒有看,醫院的牆上有掛鐘,此時顯示着十點一刻。
通往醫院大門的路會經過婦科的手術室,她好像聽到手術室外有病人和醫生的爭吵聲,好像在說什麼爲什麼不給做手術,前面一批都還做了,怎麼就到她們不讓做了
唐小花心口微微一縮,沒有任何停留的快步走過去。
人流手術
幾乎每天在每家醫院,都會進行。
有三十多歲的已婚婦女,有二十多歲的未婚女人,甚至有十幾歲的無知少女
拿掉孩子的理由有千千萬,除了女人自己,誰也沒有權利和資格去苛責。
她揹着包往外走,她有些悵然若失,走在人羣中一點精神都沒有,思緒全飄,所以壓根沒有看到正從門口進來的溫年。
溫年戴了口罩,戴了個棒球帽子,剛進來就一眼看到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唐小花
急步上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唐小花被嚇了一跳,一擡頭,對上溫年那雙夾雜着緊張,氤氳着驚慌的琥珀色眸子,瞳孔收縮成一個很小很小的點。
“溫年”
她瞪大了眼,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要到傍晚纔回”
“孩子呢”
他徑自打斷她,問道。
唐小花的臉色“唰”一下慘白。
他怎麼會知道
她只是驚恐的看着他,沒有回答,而這短暫的沉默足以讓溫年崩潰,
“我問你孩子呢”
他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又問了一遍,眼睛緊緊的盯着她,原本的緊張和驚恐此時轉變爲一絲隱隱的蘊怒。
唐小花微微攥緊了拳,她嚥了一下口水,目光同樣直視着他,脣動了動,卻還是沒出聲
溫年握着她孱弱的肩膀,收緊了拳頭。
痛感襲來,唐小花忍着。
瞿宇停好車進來,一眼就看到人來人往的大廳裏,溫年握着唐小花的肩頭,正低着頭看着她。
儘管溫年戴着口罩和帽子,但瞿宇還是有些擔心他會被認出來,於是大着膽子走過去,小聲道,
“閣下,夫人,我們先上車,有什麼事上了車再說,這裏人實在太多了。”
瞿宇警惕的四下看着,這是很普通的區中心醫院,就診的病人都忙於自己的事情,只有些許在排隊等掛號的人側目看向他們這邊。
畢竟就算不露臉,溫年這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這大長腿也足夠惹來旁人的注意。
“宋離離我在問你話”
這八個字,顯然已經是溫年壓着極致的怒氣從牙齒縫裏蹦出來的了
瞿宇整個人也是一驚,只覺得情況很是不妙,趕忙催促道,
“還是先上車再說吧,閣下這裏實在是”
溫年拽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幾乎是拖着唐小花的節奏
手腕疼的厲害,腳步踉蹌着只憑他這一隻用力拽着她的手,她便清晰的感受到溫年的憤怒
她心裏清楚,如果他知道了
那麼兩個人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