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他沒有着急解毒。
看到鏡中被毒侵蝕的面目全非的自己,他給自己裹了一層厚厚的黑紗。
甚至戴上了女子用的帷冒。
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之後,他去找了她。
一路上,擔心過她,也怨恨過她。
想過要憤怒的質問她爲什麼不信守承諾回去救他。
也想過要不要殺了該死的她!
她是他的光。
是他每一次要化身殺人狂魔時將他喚醒,將他拽回來的乾淨與明亮。
卻也是他的絕望。
將他推向了人間地獄……
讓他遭受平生最大的痛苦!
他甚至想過將她重生扔回那地洞裏,讓她也體會被萬種毒物和黑暗折磨的滋味。
可是當他遠遠的看見她完好無損的在陽光下歡笑。
他心裏頭的怨恨和陰暗又消散了大半。
她還是個小姑娘,會因爲害怕不管他也是常情。
或許是他對她的期望太高了……
也是他去找她,才連累她被殺手追殺,被猛獸追趕,掉進那地洞裏。
將她送上洞口也是他該做的事……
只要她還好好的活着,就在那裏活着,就足夠了。
別貪心,別太貪心……
過於貪心的人會徹底失去。
他就這麼一個小姑娘了,比起徹底失去,被她拋棄一次,他可以忍了……
他就這樣爲她找藉口,也爲自己找安慰。
而後,頭也不回的去了邊疆。
邊疆十年,他將恨都發、泄到了敵國軍隊的事情。
也窮盡了所有的辦法,拔除自己體內的毒。
賀九鳴爲了一株稀有的藥草差點死在戰場上,被他親手救下,從此,成了他的御用軍醫。
那一整套的去毒方法,是要腐掉他全身的皮,再重新換一張皮。
是要將那些針,都刺進他的骨,一點點的拔毒。
賀九鳴甚至請來靈藥先生在他的體內種了一年的蠱,再將那些吸完毒的蠱引起體外。
那一日,無數的蠱蟲鑽出他的皮膚,直接將他變成了血人!
那些年,他常年戴着面具,睡覺都穿戴厚重的甲冑……
從前,有人傳他醜如夜叉,兇殘嗜血如修羅,並不是假的。
直到班師回朝的前一年,他才靠着各種藥物的溫養,養出來一身可以見人的肌膚……
他以爲,當年的一場意外,他是唯一的受害者。
尤其在得知盛錦姝竟然將他忘了歡喜上別的男人的時候,這種憤怒達到了極點……
可原來,她沒有背叛他,從來沒有。
她那麼努力的救過他,甚至被羣狼逼落斷崖,被流水沖走,落下多年隱疾!
甚至到如今還沒能痊癒……
想了這麼多,閻北錚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心裏的痛好像減輕了很多。
卻又好像更多了……
他捏緊了拳頭,“咯咯”的作響,而後轉身,比來時更快的下了永安閣。
快的像一道影子,衝進了盛錦姝的房間。
盛錦姝還在和盛成毅、賀九鳴說着話。
閻北錚已經一把抓住了賀九鳴的胳膊,將他扔給了盛成毅。
“滾出去!”
盛成毅下意識的接住了賀九鳴,還沒站穩,就被閻北錚幾道掌風逼的連連後退。
一直退到了帷幕的後頭。
帷幕落下,遮擋了閻北錚匆匆抱住盛錦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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