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是不抓這些妖精。”荊延說道。
“不爲禍人間的妖精,我是不抓的。”
“你這話說的,倒是和我認識的那位道士很像一個做派。”荊延來了興致。
“我跟她可不一樣,我可不養妖精。”老道士坐在荊延的面前,低聲說道:“我現在知道你爲什麼要去那個地方了,因爲你要找你的未婚妻,其實在我看來,你這未婚妻可找可不找,天下人多的是,何必非要找個妖精呢。
都說先入爲主,其實都應該是以先入對的爲主,那些錯的人和物件啊,都不必太記着。”
“錯的也是人生經歷,況且我們是人,我那位道士朋友我瞧她有時候就很痛苦,這種在人間生活的人,就得按人間的方式來,不按照,又不能完全想開,所以她纔會難受。
我和她比,就是沒有那麼多的大是大非。”
“嗯,所以我就這樣了嘛。”老郎中突然哈哈一笑,過了這許多年,還是覺得孤獨。
他隔着嘴脣摸了摸自己的掉了的牙齒,自己已經發蒼蒼,齒動搖了卻還是沒有成仙,若是這一世不能成仙,那就得下一世了,但是下一世究竟得過成什麼樣,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他不得已還搶自己徒弟的成仙位置,反正成仙都不是那樣好成的,自己的徒弟,未必就能成,這樣也就算是自己給她只製造了一些坎坷。
老郎中又畫了兩張黃符,將黃符遞給了荊延,他跟着這小子和關亦一路了,這小子的不少惡念都是真實存在的,只是自己給他加重了許多。
他看他荊延,覺得自己要是能有荊延這個年紀,絕對不能幹搶徒弟的位置來,沒法子,趕上這了,大約老天就是這麼安排的,就是要讓他這麼做。
他在心裏這樣說,爲了是讓自己好受一點,以及那顆搖擺的心更堅定一些吧。
“這兩張黃符是做什麼的?”荊延問道。
“哦,這兩個是隱身的,晚上你去觀察蛤蟆妖精的時候,不就不會被發現了嗎。”
“說的正是,多謝。”荊延說道,隨即將黃符收了起來,然後他對着老郎中拱了拱手道:“晚飯我給您送過來,那我這邊將就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不送你了。”老郎中說道,然後又道:“晚上要是有肉,你給我多送一點過來,我年紀大了,得多喫點肉補補身體。”
“好,沒問題。”荊延痛快的答應下來,隨即走出了房間。
關亦在房間畫了一下午的黃符,將一沓子的黃符放進了包袱中,她將蟾蜍精放在了桌子上,認真的看着它的身上畫的符咒,她心裏懷疑蟾蜍精看看見了魚妖的屍體。
可是蟾蜍精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的態度來,她就也不好問,心裏還是覺得蟾蜍精最好是不知道,若是想到與自己有關係,過來對付她,那就不是很好了。
她用手指擦着蟾蜍精的下巴,下巴上的紅色硃砂一點都沒有消失,她看外面的河水,說道:“以你的道行,若是法力沒被封住的話,應當能帶着我們直接到遼西。”
蟾蜍精也看向外面,沒有吱聲,只是心裏想着,若是沒有出這點事,自己根本就友善玩水去了,哪裏會遇見你。
夜色見晚,關亦出了房門,只見衆人都往喫飯的地方去,她想着往前走一走沒準能遇見荊延。
荊延若是不想去喫,自己也可以將飯菜拿回了端給他。
然而人羣擁擠,竟然將她直接擠進了喫飯的地方。
喫飯的地方熱氣縈繞,每個人要喫什麼都要找裏面的小二現點,其中有不少富貴人家的人,喫的喝的自然也是要更高明一些,不會喫那些做好了的,得額外加菜。
關亦有心給荊延點好的送過去,就得等那些大戶人家點完,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那些大戶人家身上有着妖氣,顯然不是人,是妖精。
關亦低下頭來,裝作看不見的樣子,玩着手裏面的筷子,喫着船艙中給所有人做好的固定的飯菜。
不一會一股香味縈繞在了船艙中,是富人的松鼠桂魚出鍋了。
因爲是在船裏面,所以一道松鼠桂魚比外面貴了更多一些,其他的食客聞到味道不由的犯了饞,紛紛拿出錢來要買。
這其中大多也是妖精,妖精若是回到了山裏面,銀錢確確實實的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所以現在能花就都花了,若是過個一兩百年出來,也許改朝換代了,花着曾經的銀錢,還容易下大獄。
關亦越聽越覺的有點意思,她忽然間就喜愛上了這種熱鬧,單手支撐着下巴,她是且喫且看且等,終於荊延端着自己的飯過來了。
關亦看到荊延,“你在哪喫飯呢?我剛纔沒有看見你呀。”
荊延剛纔從關亦被擠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關亦,只是一直沒有聲張,只是將飯菜給老郎中送去以後他又折返回來,看着關亦他說道:“剛來,你就喫這個?”
關亦看了看身下的雞蛋和慄米飯,“我倒是想點什麼,就是人太多了,我根本擠不過去。”
說完她看向荊延,從包袱裏面拿出來五十兩雪花銀,遞給荊延,“你想喫什麼便去點吧,不必來顧忌我了。”
荊延看那沉甸甸的五十兩並沒有接,他有個金沐的六百多兩,實在是不必拿姑娘的銀錢,見關亦大方,他也不小氣,“我去買,你看你可有什麼想喫的東西?松鼠桂魚,大螃蟹,都要嗎?“
“都要,就按照五十兩來吧。”
荊延聞言一笑,發現關亦是真的大方,擺了擺手說道:“我知道了,你等着我吧。”然後他沒有拿錢,站起身擠進了人羣裏面。
關亦要叫他,可聲音淹沒在了人羣裏,這時候又來了兩個人坐在了關亦的桌子前,對着關亦開始動手動腳,嘴裏還說道:“你就是荊延的那個妹子吧,你病好了嗎,來哥哥的房裏,哥哥可以給你治一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