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活藥人
卿九上前一步，走到牀榻的邊上，鳳璽自動往旁邊退讓，給卿九讓出了地方。
“你出去吧，我給人看病的時候不希望有別人在場。”
這話說的實在是大逆不道，這是赤果果的趕人。
牀榻上的藍聘兒似乎很驚訝的盯着卿九，因爲在她的認知裏面還沒有人敢這麼跟她的鳳璽哥哥說話，這個姑娘倒是頭一個。
然後她就看到鳳璽什麼也沒有說，便聽話的出了臥室，因爲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所以知道他是在外間坐着。
將鳳璽趕出去了，卿九頓時覺得渾身輕鬆了很多。
哼，拿捏着人的滋味真是好受。
牀榻上的藍聘兒一直在盯着卿九看，那眼神直勾勾，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探索。
“咳咳……！”
卿九咳嗽了一聲，那叫聘兒的姑娘才趕緊的轉開了視線，略有些不好意思，蒼白的臉色微微顯出一點顏色來。
卿九失笑，這個女孩子還挺容易害羞的。
“你不要誤會，我跟鳳璽沒什麼關係。”
卿九坐在牀榻邊上，拿過藍聘兒的一隻手輕輕的把脈，這丫頭抽着時間就打量她，所以卿九纔開口解釋了一下。
“恩。”
那女子輕輕恩了一聲，聲音還挺小的。
卿九給藍聘兒把了把脈，又割破了她的手指放了一點血，這期間明顯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痛苦，可是她愣是忍着一聲也沒出，這一點卿九還是挺佩服她的。
“我叫藍聘兒，你叫什麼？”
卿九正在研究她的血，那女孩子卻突然開口。
“卿九九。”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還是不捨得死，鳳璽哥哥太寂寞了，我想陪着他的，可是我要死了呢。”
藍聘兒好像在自言自語，眼眶紅紅的，沒有哭，那樣留戀和不捨的表情卻更讓人覺得心碎。
“你喜歡他是吧。”
卿九問，她就不明白了，就鳳璽那樣的古怪性格，霸道，冷血，自私，自大，自傲，變態…這樣的人竟然還有姑娘喜歡。
“他是我的親人。”
卻聽到藍聘兒如此說道。
卿九挑眉，這什麼話。
“我在，你死不了。”
她又開口，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藍聘兒的血，當即大驚，刷的一下從牀榻上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盯着藍聘兒……
“你，你……！”
“卿姑娘，你別緊張，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你治不好我也沒關係，鳳璽哥哥不會怪你。”
看到卿九如此激動，藍聘兒卻反過來安慰她。
“你是活藥人。”
卿九瞪着眼，根本都沒聽清楚藍聘兒說的什麼，只是將自己檢查的結果說出來。
藍聘兒的脈搏很虛弱，幾乎都探查不到，但是她的血卻格外的粘稠，卿九嚐了一下，竟然從裏面嚐出了好幾種名貴藥材的味道。
一個人的血液中都帶着藥材的味道，那麼就說明這個人常年實用藥材，將藥材當飯吃了。
也或者是常年泡在藥罐子中，將自己當成了藥材。
卿九一把將藍聘兒的衣袖給擼了起來，果然看到上面深深淺淺的刀痕，在嫩白的胳膊上顯得刺目無比。
“是誰？是誰將你當成了活藥人。”
看着牀榻上這個姑娘，卿九的心難得的疼了一下，她有留戀，不捨得死，卻也坦然面對，知道自己病入膏肓，還反過來安慰她，這個藍聘兒是個好姑娘。
可是這個好姑娘是被誰如此的殘忍對待？
活藥人，那是將這個姑娘生生的用藥材做成了藥人，口食各種名貴藥材，身體也要泡在藥缸之中，這之後還要加熱蒸煮，讓藥性透過毛孔浸透到皮膚和血液之中，歷時數年之久，方可成爲藥人，食藥過程中，若是人死了，那麼便前功盡棄，若是人還活着，那麼便是成功的製成了活藥人，只是這人也差不多就廢了。
而對於活藥人來說，痛苦纔剛剛開始，這往後主人家不管有個小病小痛，那麼活藥人的血便是最好的良藥，既能滋補，又能治病。
此種法子陰狠毒辣，可謂是泯滅人性，因爲一百個人中能煉出一個活藥人就不錯了。
“卿姑娘，我是自願的。”
藍聘兒將袖子放下來，垂下頭，小聲的說道。
“自願？”
卿九挑眉反問，心中卻仍是憋悶的難受，她一轉身才看到鳳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
“她可還有救？”
鳳璽問。
卿九呵一聲，“精血都被人吸乾了，她已病入膏肓，無救。”
這句話等於是宣判了藍聘兒的死刑。
鳳璽周身的氣壓一下子就降了下來。
“你也救不了她？”
“她的身體已經垮了，大補大傷，精血都被放幹了，我從沒聽說過哪個活藥人能夠活過二十歲的，鳳璽，我不騙你，我確實救不了她的命。”
卿九嘆一口氣，難得心平氣和的跟鳳璽說道。
她是真心覺得這個姑娘挺可憐的，她身上的血到底是被誰放乾的呢？這人實在是滅絕人性。
“她才十七歲。”
“所以呢？”
卿九皺眉，不解的看向鳳璽，他這話什麼意思。
“距離二十歲還有三年~”
“所以，你是希望我救她，幫她在活三年？”
卿九理解了鳳璽的意思，問道。
果然就瞧見鳳璽點了點頭。
卿九知道，這個藍聘兒若是她不救的話，那麼這個女孩子差不多活不過一年，可若是她出手，以金針之術吊着她的命，在活個三兩年應該是沒有問題呢，只是何必呢？都這個樣子……
是因爲太相愛了嗎？所以要抓緊最後的時間相守？
“哎……！”
卿九嘆一口氣，這個鳳璽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惡，至少他對這個藍聘兒是真心的，於是在看看鳳璽，卿九就覺得他其實也挺可憐的，相愛而不能相守，這可真是世間最痛的事情。
鳳璽察覺到卿九的眼神，那是什麼目光，憐憫？可憐？同情……
“鳳璽，我突然覺得你也挺可憐的。”
卿九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同情的口氣。
鳳璽被卿九的眼神和話語弄的莫名其妙，只是重複了一遍道，“能做到嗎？”
卿九點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