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南州市夜晚的燈光依舊璀璨。
在這繁榮的城市夜景下，看似美麗漂亮，卻又顯得枯燥無奈。
戴着口罩的劉紗妮雙手撐在走廊護欄上，那雙靈動的眼眸看着外面，泛着許多的無力且無奈。
誇獎的話可以脫口而出，詆譭的話得三思而後行。
這是劉紗妮經歷那次事件後明白的一個道理。
或許每個人在網絡上說的話，發的言，都覺得自己只是輕輕踩了一下，輕輕說了一下。
但是劉紗妮覺得，那時的世界，如同千軍萬馬踩來，如滔天巨浪瞬間就將自己湮滅。
解釋？
誰會聽解釋。
網上太多太多被污衊，被造謠，被唾罵，被指責，到最後被官方澄清後，都已經無力迴天了。
這類事件不是一次兩次，劉紗妮覺得自己應該接受，自己不過是其中一員，可從一開始的不甘心到現在的放棄，她就算不接受，也得去承受。
徐冉看着陷入兩年前回憶顯得傷感起來的劉紗妮，不由有些小慌亂。
他只是想找個話題聊了聊，沒想到自己問了一句，反而讓劉紗妮回憶起不好的事情來。
看樣子兩年前的時間對她打擊不小。
可想着安慰她，徐冉又不知從哪裏安慰開始好。
畢竟兩年前的事件他了解的並不多，他那個時候就還在努力兼職打工，晚上陪韓亦可打遊戲，沒什麼空去在意娛樂圈的事。
可若自己在旁邊幹看着，又顯得太尷尬了。
“都過去了。”
劉紗妮回過神，見徐冉有些擔憂的看着自己，她醒悟過來也不好意思起來。
“讓你看笑話了，你別多心。”
“我倒沒事，反而我怕是因爲我提及的關係，才讓你想起這些不好的回憶。”
“你都說了，這些都過去了，是我還不能完全接受罷了。”劉紗妮緩緩搖頭，不過還是很感激地說：“你能信我，我很開心。當時我被全網黑的時候，我整宿整宿都睡不着，我很難受，可是我也沒法跟全世界的人，跟我的粉絲解釋我不是壞人，因爲解釋不清的。而你在當時選擇信我，我真的很開心。”
劉紗妮哪懂徐冉的感受，現在他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因爲他真不是劉紗妮的粉絲，自己也沒在意過兩年前的事件，根本談不上信不信任。
可看着劉紗妮這副感激且開心的模樣，他還得裝模作樣的接受，能不好意思麼。
看劉紗妮對於往事真的沒看開，徐冉倒是決定好好疏導一下。
他也像劉紗妮一樣，依靠在走廊上與劉紗妮並行，兩人像個朋友一樣交流起來。
“其實這個社會就是如此，要想想，自證清白爲什麼這麼難？”徐冉掛着淡淡的笑容，“那是因爲你的清白根本不重要。”
“嗯？”劉紗妮在一旁聽愣一下，啥叫我的清白不重要？
“要知道那些人想得到什麼才重要。你以爲那些主動潑你髒水的人，他們不知道你冤枉嗎？不，他比你更清楚。你真以爲那些傳播謠言跟風黑的人是非不分嗎？不，他只是有傳播謠言的內在訴求。”
“證明清白很難，就像前面你說的，髒水潑來的時候，解釋與清者自清是極其沒用的。因爲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從人性的角度來講，並不是他相信什麼，而去傳播什麼。而是他想表達什麼，才選擇什麼去傳播。不實人們在相信觀點，而是人們在選擇觀點。”
“比如網上有很多爆火文章或者短視頻再或者毒雞湯，它們充滿情緒，漏洞百出，不是因爲對，而是因爲它們恰好可以滿足用戶內心的訴求。傳播只是表象，背後的訴求才是本質。”
徐冉看見劉紗妮靈動的眼眸眨動了幾下，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他直接當作沒聽懂看待。
“比如我之前的時候，總會有人諮詢我，他說有一個項目特別好，門檻一萬塊，只要拉到六個客戶就能成爲白金代理人，每個月佣金十萬塊起步，上不封頂，還有各種證書各種合影，還受到FCA的監管，你說這個項目能投嗎？”
劉紗妮遲疑了下，搖頭：“不能吧。”
“可是有一點，主動問這個問題的人，其實就是被傳播者，他們問你從來不是諮詢的意思。”徐冉笑着解釋，“他們來諮詢項目，就好比他們兩年前造謠，路人跟風黑，有人會問我，有個偶像特別差，私賣隊員照片，生活作風差，整天夜不歸宿，工作不努力，是個壞女孩，現在她被經紀公司雪藏封殺，警察也在調查她，你說這偶像是不是很差勁？”
劉紗妮聽了頓時懵了一下，沒想到徐冉一下子把問題轉到這方面上。
“諮詢我項目的人，如果我說這個項目不能投，並且詳細給出原因，我從宏觀經濟到產業分析，到無風險利率，再到龐氏騙局的構造，全部完完整整說一遍，告訴他這個項目不能投。”徐冉伸出手指，“那你說，諮詢我項目的人會怎麼回覆呢？”
“怎麼回覆？”
“他的回覆是...”徐冉忽然裝作一副很不理解的姿態展現出來，“可是那個誰誰誰不就投這個項目掙到錢了嗎？”
劉紗妮眼眸閃過幾絲恍然。
“所以諮詢我項目的人真的是在乎事實嗎？不是，他只是想找人肯定。這個幾乎就等於在說，兄弟你快告訴我可以，告訴我這個項目可以投，我馬上就去投資這個項目，我趕着去發財呢，我和發財唯一的劇情就差你一句話了。”
“爲什麼總覺得勸人無效，解釋無力，因爲他們想要的從來不是勸，不是解釋。如果只看表象，就根本抓不到重點。”
“兩年前問我的跟風黑路人，我說你是被誣陷的，你沒有做這個事情，網上傳的事情都沒有證據，警察還在調查，結果沒調查出來不能定性，經紀公司只是維護形象...那你說，那個跟風黑路人會怎麼回我？”
徐冉攤手道：“他只會說，誒，不是啊，我看網上好多人都在說那個偶像有問題啊。所以說，傳播謠言的人，跟風黑的人，他們從來不在意事實。他們只是想找到肯定，就差我一句點頭，然後讓我跟着他一起去黑你，一起去傳播。因爲他就是在做這件事，所以纔要傳播，讓我認同他在傳播這件事是對的。”
“娛樂圈你比我清楚，風氣如何就是那樣了，大家樂得看新聞，你的清白對於他們而言，真的很重要嗎？”
“幸災樂禍是人性，很正常的。問題既答案，傳播既人性，所以自證清白是極其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