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遺言,趕緊交代吧?”
水長東負手而立,以上位者一般的姿態,一步步走向凌峯。
每向前靠近一步,周圍的空氣,便森寒一分。
等到他距離凌峯只有三十步之外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彷彿已經被冰霜凍結起來。
巡天冰族,最擅長的自然是冰系法則。
水長東身爲水氏一脈的嫡系後裔,雖然並非是族內最爲天賦出衆的弟子,但只憑他先天的血脈優勢,就已經超越了太多太多的天才。
更何況,他可是一名實打實的道果境仙君,凝聚了足足八枚道果!
而以他的天賦,凝聚九果晉升仙尊之境,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他的實力,恐怕絕不會比御風仙君遜色多少。
凌峯面沉如水,難道這麼快,就要用掉孟婆給自己的第二道保命機會麼?
須知孟婆留在他體內的一縷神念,只能出手三次而已。
之前在天墉城的時候,自己不清楚狀況,稀裏糊塗就用掉了一次。
如今,再用掉一次的話,也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機會了。
要知道,自己自從晉升仙域以來,這還是第二次離開天執。
平均一次用掉一張保命符,是不是奢侈了一些。
但眼下看來,小命要緊!
凌峯咬緊牙關,此刻,他的天子之眼,灼燙無比,正是要重現光明,徹底恢復的關鍵時刻。
甚至於,他都無法分心出來,主動召喚孟婆的那一縷神念。
否則,稍有分心,只怕前功盡棄!
看來,還得硬抗對方一擊,等着孟婆的那一縷神念,主動出來救援了。
雖然對方實力強悍,但硬扛下一擊的話,凌峯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說話?”
水長東臉上掛起陰冷的笑容,“看來你的傷勢很重呢,也罷,本少一向樂於助人,就送你一程,助你早登極樂!”
凌峯額頭上,汗水密佈,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着面頰滑落下來。
儘管周圍的溫度幾乎已經降低到了冰點,透着一股寒徹骨髓的冷意,但凌峯的汗水,卻依舊止不住的往外冒。
他的頭頂上,一道白氣蒸騰而起,正是三花聚頂之相。
只差一步,就能徹底恢復。
“錚!”
劍鳴涌動,自水長東袖中滑落一柄藍芒閃爍的玄冰之劍。
“向來只是聽說過天道一族,如今竟然讓本少見到個活的。”
水長東玩味的看着凌峯,眸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只聽說天道一族如何如何了得,上古諸魔之戰後,巡天五族,聯合仙域萬族,才終於將天道邪魔誅殺,如今看來,卻也不過如此!”
天道邪魔?
凌峯緊了緊拳頭,果然,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
明明是巡天一族,背叛昔日的主子,篡主奪位,居然被譜寫成了大義凜然的誅殺邪魔的讚歌?
如此歪曲歷史,美化自身,好一個巡天!
凌峯咬緊牙關,心緒稍亂,體內一股逆流便涌動起來,他心中已經,連忙壓制住自己的雜念。
“今日,就讓本少斬妖除魔,將你這天道餘孽,徹底抹殺!”
水長東眸中閃過一絲狂熱之色。
要是自己把這個天道餘孽的人頭提回去,豈不是立下大功,說不定,澔滄仙帝也會破格收自己爲親傳弟子!
想到這裏,水長東更是喜不自勝。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盯住凌峯。
莫說凌峯身受重傷,就算是巔峯全盛時期,只憑他區區一個初入符篆境的螻蟻,在自己手中,根本走不過一招!
“凌峯小子,快跑!”
就在此時,一聲咆哮遠遠傳來,竟是被水長東一腳踢飛的賤驢,又怒氣騰騰的殺了個回馬槍,嘶吼着撲了過來。?
雖然平時一遇到危險,這傢伙跑得比兔子還快。
但是到了生死關頭,他卻並沒有選擇直接拋棄凌峯,而是誓死護主。
這也是爲什麼凌峯會一再忍讓賤驢,慣着賤驢那貪婪無恥的毛病的原因。
因爲在賤驢的內心深處,對自己是絕對的忠誠,也絕不會背叛自己!
只憑這一點,就足夠了。
但這一次,賤驢實在是太沖動了。
只憑他的力量,豈不是白白送死?
“嘖嘖,好一頭護主的妖獸!”
水長東冷然一笑,微微擡起手掌,“那麼,本公子就先送你下去,免得你的主子,在黃泉路上孤單!”
“放你媽的狗屁,本神獸是神獸!神獸你懂麼!”
賤驢渾身涌動着黑色的妖氣,雙眸彷彿染上一層鮮血一般,似乎亦是抱上了必死的決心。
水長東冷冷一笑,神獸向着前方虛抓一下。
一瞬間,就看到一隻巨大的冰封大手,將賤驢的身軀,死死握在掌心之中。
只消他動一動念頭,殺死賤驢,就宛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賤驢!噗——”
眼看賤驢陷入死亡威脅,凌峯終於按捺不住,猛然站起,一口逆血,也隨之狂噴而出。
但也在怒急之下,凌峯終於打通了雙眸的最後一處血脈,恢復了光明。
他死死握緊拳頭,目眥欲裂,死死盯住水長東,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放——了——他!”
“嘖嘖嘖……”
水長東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盯住凌峯,“螻蟻,也有資格討價還價麼?”
咔嚓!
一瞬間,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賤驢發出一聲嘶吼,渾身骨頭,只怕已經被碾成粉碎。
“不——”
凌峯瞪大雙目,只見賤驢已然是七竅流血,出氣多,進氣少,已然是隻剩下半條命了。
他渾身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着,眉心處的修羅之眼,也變得愈發猩紅。
血色大幕席捲開來,修羅殺界,已然自行擴散。
“天真的小子,怎麼,還想跟本少過過招?”
水長東完全不以爲意,絲毫沒有把凌峯放在眼裏。
自己可是遠遠壓制着對方兩層大境界,就算閉着眼睛,讓他雙手,自己也不可能會敗。
“區區螻蟻,又何須勞煩水兄你動手。”
就在此時,一個冷峻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水長東回頭望去,嘴角掛起一抹冷笑。
來人正是晏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