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鳳思吾心裏涌起一絲的不安：“你這話什麼意思？”
夜凌尋揮了揮手讓四周圍的人退下，他這才低聲道：“如果本王沒記錯，那個劉二愣是濘潘那邊的人，仗着濘潘的事，曾經做過不少無恥勾當，一般姑娘家見着他都會繞道走。”
“京城，天子腳下還有這種人？沒人收拾他？”
鳳思吾邊往外走邊問。
夜凌尋下意識的跟上，指了指方向道：“本王命人廢過他一條腿，他因此安分過好些年。只不過本王相信，有些人，從根兒上就是黑的，暫時乖巧也不過是作惡更隱祕了些，齊蘭珠跟着這種人走，怕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去哪裏？”
鳳思吾瞧着前面是個小衚衕。
“拐過去。”
夜凌尋面色微沉。
鳳思吾小跑着往前奔了過去，那婢女也是戰戰兢兢的。
拐過小衚衕，還沒到目的地，鳳思吾和夜凌尋就遇上迎面走來的風清婉。
風清婉似乎不意外在這裏遇到他們，也完全沒了之前找夜凌尋哭哭啼啼的求和的卑微模樣。
她大大方方的上前福了福身子：“參見凌王殿下，參見凌王妃，你們怎麼來這裏了？”
好傢伙。
這女人絕對有問題。
不僅鳳思吾，就連夜凌尋也沉了臉色。
風清婉轉轉眼珠子，視線在齊蘭珠那個婢女身上游走了片刻，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朝鳳思吾道：“凌王妃，你是爲了齊蘭珠來的？”
鳳思吾眉頭擰了擰，平靜道：“你知道？”
風清婉一笑：“些許聽到了點風聲，也許做不得準呢……”
見她磨磨唧唧，想要賣關子，鳳思吾想也不想，拔腿就走。
有時間在這裏聽風清婉扯淡，不如趕緊去找齊蘭珠。
“欸。”風清婉見她要走，急了，“你真的不想知道？齊蘭珠以後可是享福了呢。”
鳳思吾腳步還是沒停，夜凌尋也當她透明。
風清婉沒忍住的道：“齊蘭珠要被齊老爺送去嫁人了！”
她說完，得意洋洋地想看鳳思吾的反應。
鳳思吾果然回頭，夜凌尋面色微冷。
“什麼意思？”齊蘭珠都被趕出齊家，從族譜上除名了，齊老爺還有什麼心思幫她去嫁人？
風清婉難得看到鳳思吾這樣的神情，她很是得意：“我也是剛知道，齊蘭珠今天成親，要去做別人家的小妾了。唉，聽到這個，我也十分悲傷，堂堂一個齊家大小姐，落到這麼個地步。
她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鳳冠霞帔的機會，只能被一頂小轎擡進偏門……想起來就令人同情，希望她以後能好好的……”
說着說着，風清婉的眼圈又紅了，她忙拿着帕子拭淚，心裏卻暗暗期待鳳思吾的表情。
可鳳思吾沒有表情。
她就好像在普通的和風清婉拉家常，順其自然地接了下去：“哦，是嗎？她要嫁給誰？”
風清婉咬了咬牙，避開夜凌尋那雙精銳的眸子，道：“具體我不知道，反正是城中富戶，家裏家財萬貫，退一步來說，雖說是小妾，會被人看不起，但齊蘭珠嫁過去，也是享福了，你可別嫉妒。人和人命不一樣，有人穿金戴銀，有人喫糠咽菜，你沒有那個享福的命，就別奢望。”
“我命如何，不勞你費心。”鳳思吾道，“說完了？這就是全部了？”
風清婉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其他的你自己打聽去吧。”
腰一扭，風清婉昂着頭款款離開了。
在她們倆說話的時候，周圍有不少百姓駐足，不時交頭接耳。
鳳思吾還在消化風清婉說的話，見他們其中有幾個像是知情者，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那幾個人遲疑地點點頭。
“齊蘭珠要嫁哪家？”
“這……”
百姓們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面面相覷。
鳳思吾看了，皺起眉頭。
這幾人明顯是知道些什麼，卻又礙於某些原因不能開口。
難道和齊蘭珠要嫁的那家人有關係？
見狀，夜凌尋輕輕的咳嗽了聲，那幾個百姓一看凌王殿下開口提醒了，他們哪裏敢不說啊？
“那個富戶，就在前面那條街住着，潘家的老爺……”其中一人瞪大眼睛，“是個暴力狂，齊蘭珠落到他手裏，不會有好下場的！”
鳳思吾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
“你說什麼？”
“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那人道，“我家和他們家在同一條街上，所以我什麼都知道。那家老爺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年前前後後擡了十幾門小妾，到現在沒活下來幾個。我們經常能看到他們家半夜從後門擡人出去埋……”
說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異常恐怖的事情，嘴脣微微顫抖，“有一次我恰好撞見，近距離看到那姑娘的屍體……太悽慘了，已經被虐待得不成人樣……”
說完他似乎承受不住，捂着眼睛朝她擺擺手，不再說下去。
周圍的百姓連忙扶住這個人，旁邊一人又補充道：“能把女兒送去他們家的，都是些連飯都喫不上的窮苦百姓女兒，走投無路了纔有此下策。
齊蘭珠……被齊家趕出來這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但是聽說也是齊老爺做主答應的，可怎麼會把她送進那種人家，好歹也養了那麼多年啊。”
鳳思吾呆在原地，感覺一盆冰水從頭淋到腳下。
夜凌尋低垂了眉眼，似乎對此毫不喫驚。
“潘家在哪裏？”
那幾個百姓看見鳳思吾黑黢黢的眸子望來，不禁心中一寒。
“綠水巷東頭第一間的潘家便是……欸，王妃，王妃……”
她猛地轉身，不顧身後人的呼喊，拔腿就跑。
鳳思吾歷來做什麼事都陳竹在胸，能讓她亂了陣腳的事情不多。
如今她確實真的心急如焚。
疾步趕到綠水巷，鳳思吾和夜凌尋一前一後的來到潘家門口。
潘家果然是家資豐厚的人家，大門厚重，高翹前伸的屋檐投下沉沉的一片陰影，門前擺着兩隻雄偉的石獅子，還有兩個守門的家丁正靠在上面，旁邊還有酒瓶子，喝的那是醉醺醺的，眼睛都是半眯着的。
見到鳳思吾和夜凌尋，他們眼睛一瞪完全沒認出來，還趾高氣昂的道：“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