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沉默下來。
其實嚴格來講，鄭母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很寬和大度的母親了。
畢竟能夠接受一個不是自己孫女的孩子，還能夠善待她和梓汐，確實已經很不容易。
“你是不是有什麼顧忌？凌宇喜歡你我是看得出來的，你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可以和我說，我替你……”
“鄭阿姨，我有男朋友。”顧相思輕聲打斷。
鄭母愣了愣，卻並沒有多驚訝，只是繼續道：“這些年你處過的男朋友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又能怎麼樣呢？”
顧相思看着她，輕聲道：“這次不一樣。”
鄭母認真的看着她，似乎想在判斷她話裏的真假。
“我愛他，愛了十年了。”顧相思輕聲開口，目光有些飄遠。
鄭母頓了頓，緩緩道：“那他愛你麼？”
顧相思微怔，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以後會愛的，總會愛我的。”
鄭母輕輕搖了搖頭：“相思，人這一生有幾個十年？難道一個十年還不足以讓你清醒麼？是一定要撞破南牆才知道回頭麼？”
顧相思沒做聲。
鄭母繼續道：“與其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不如嫁給一個愛你的人。何況，你和凌宇這麼多年過來，總歸也是有感情在的。”
顧相思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對不起，鄭阿姨。我不能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那樣我就不是顧相思了。”
鄭母看了她許久，目光復雜。
半晌後，輕聲道：“孩子也是他的吧？”
“恩。”顧相思輕輕應了一聲。
鄭母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傻，你和凌宇都是一樣的傻，也許是我老了吧。不過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阿姨還是希望你能等到自己的幸福。至於凌宇…也希望他能早日放下吧。”
鄭母的目光中帶着濃濃的憂慮。
顧相思知道她在憂慮什麼。
十年、二十年都沒能放下的感情。
要多久才能放下？
難道是三十年、四十年？
還是這一生，遙遙無期。
顧相思沉默着和鄭母一道回了包廂，鄭凌宇懷裏還抱着梓汐，兩人玩的不亦樂乎。
“我送你回去。”鄭凌宇的視線落在顧相思身上。
顧相思搖頭道：“不用，我開了車。”
“我送你吧。”
“我說不用。”顧相思擡眸看向鄭凌宇，目光坦蕩，卻不容置喙。
鄭凌宇不由得生出一抹苦笑：“現在連個我送你回家的機會都不給了麼？”
顧相思沉默。
確實，鄭母說的話沒錯。
他們都不小了。
不再年輕。
不該再這樣蹉跎下去。
所以既然她不會選擇他，就不該再給他半點念想。
這樣，也許對他們每個人都好。
*
回家的路上，顧相思看了看坐在後排的顧梓汐，輕聲道：“梓汐，以後不可以再叫凌宇叔叔爸爸。”
梓汐一聽，小嘴便嘟了起來，奶聲奶氣道：“爲什麼？”
顧相思緩緩道：“麻麻說過了，他不是你爸爸。”
梓汐的聲音裏帶了抹哭腔：“可是汐汐又沒有爸爸，汐汐喜歡凌宇叔叔。”
顧相思心口發酸，想再說什麼，卻沒法再說下去。
車內陷入一陣沉默。
梓汐眼圈紅紅的，呆呆的在後座坐了一會，忍不住又輕聲道：“真的不可以麼？”
顧相思眼眶泛酸，張了張嘴，半晌後輕聲道：“凌宇叔叔以後會有自己的寶寶。”
梓汐呆呆的看着鏡子裏顧相思的臉，喃喃自語道：“所以只有汐汐是沒人要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