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大曆五十五年六月,薌城城破。
“陛下景國大軍攻入城中了”東陵商策剛剛落在地上,就聽見手下稟報道,目光倏然陰沉,不善地道:“你,剛剛說什麼”
彷彿下一秒那個人只要說錯一個字,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扭斷那個人的脖子。
那人哆嗦一些,顫顫巍巍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匆忙趕來的東阿嬌豔的面龐一沉,急忙將人踹開,對東陵商策道:“是景國大軍,夜襲薌城了,明景帝手下的任懷玉和南宮勳親自領兵,現在有些人已經在城中了”
東阿哪裏還有嬌滴滴的樣子,臉色和東陵商策的陰沉如出一轍。
“召集三軍,抵禦”
“報”東陵商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士兵突然跑了過來,大聲道:“陛下西邊榮莊被偷襲了”
“廢物”東陵商策氣得將手指捏得噼裏啪啦的響,“誰將那地方泄露出去的”
東阿被東陵商策身上猶如實質性的殺意嚇了一跳,垂着頭沒有敢說話,那裏的事情,閣主是交給東威去做的,如今東威不在薌城,閣主如此震怒,一個沒有處理好,只怕會將氣撒在他身上。
東陵商策並沒有撒氣,涼涼的夜風打在身上,讓他清醒了不少,不管是誰將榮莊的事情透露出去的,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要將景國人趕緊趕出薌城纔是
薌城不能破
東陵商策臉色已經和身上的衣袍一樣黑,啞着聲音把命令下達之後,纔對一旁站着的東阿道:“你迅速去一趟榮莊,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那兩個人給逃了”
夜修冥既然敢派出人去救那兩個廢物,那麼說明那兩個廢物還是有點用處的,有用處的東西,他一向不會浪費。
東阿有點不想做這個苦差事,可如今東陵商策身邊無人,他就算是推辭,也不知道該推給誰,只得沉着臉迅速離開前往。
然而等到他到達榮莊的時候,榮莊早就恢復一片死寂,沒有一絲氣息,空氣裏飄蕩着濃濃的血腥味,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城牆那邊傳來的,還是榮莊裏面的。
東阿心中一個咯噔,推開門走進去,轉身打開暗道往下面走去,果然裏面已經一個人都沒有
這些人不僅僅知道青峯和虞蒙關在榮莊還知道這兩個人被關在暗室到底是誰,居然能夠揹着他們將消息傳給景國
東阿幾乎可以想象東陵商策震怒的場景,抿着脣在四周尋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最後只好無奈離開。
而前方的東陵商策,氣得一下子吐了一口血
夜修冥居然堂而皇之地站在薌城城樓之上,旁邊的東陵將士都彷彿一羣廢物,居然沒有一個人敢將他給趕下去反而對景國隨後爬上城牆的人往後面逼退
薌城堅固不已的城牆,居然已經被人大開
“夜修冥”東陵商策死死盯着夜修冥,恨不得食其肉抽其筋,千刀萬剮
就是
這個人就是這個人害他多年籌謀老是止步不前害他的計劃老是失敗害他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
黑色的衣袍颯颯作響,東陵商策渾身上下縈繞着陰森森的氣息,整個人彷彿要魔化了一般,連他身邊的將士都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啊”
兩道血光閃過,東陵商策居然一下子將自己的將士解決掉了,將四周的東陵商策嚇了一跳,不少人都露出惶恐來
沒有被敵人殺死,卻被自己的君王殺死心中不可抑制覆上悲涼
夜修冥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狹長的鳳眸輕挑,對東陵商策自大愚蠢感到十分開心,雖然不忠的手下是要教訓,可是現在東陵商策手中的人已經對他的敬大於對他的畏。
東陵商策再這樣下去,衆叛親離是早晚的事情。
“元帝,好久不見。”
夜修冥衝不遠處的南宮勳使了一個眼色,頗有心情地站在城樓上同東陵商策打招呼。
要不是那身上釋放的冷意煞氣比之東陵商策更甚,以及四周的屍骸血跡,只怕衆人還會真的以爲這兩個人是好久不見的朋友。
東陵商策咬牙切齒地道:“好久不見,明景帝”他磋磨着牙齒,發出不甚分明的聲音,真真是恨死了夜修冥
四周望去,銀色月光下,東陵士兵倒下大半,薌城城樓被打開,城內多是景國將士,城樓上只剩下少數幾個東陵士兵負隅頑抗,也抵擋不了多久。
東陵商策就算是對守住薌城有再多的妄想,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薌城,已經保不住了。
喧囂的聲音在耳邊轟隆作響,有兵戈交接的,有叫喊大罵哭鬧的,還有馬蹄聲聲聲入耳,每一聲就像針一樣紮在心上,他居然丟掉了薌城
東陵商策心中又怒又懼憤怒夜修冥的無恥,居然在夜裏偷襲,懼怕自己是真的比不上夜修冥,生來註定要被夜修冥剋制
世上既有東陵商策,爲什麼還要有一個夜修冥爲什麼夜修冥還能得到虞子蘇夜修冥該死
東陵商策怒火升騰,一腳挑起旁邊的長劍,就往夜修冥身上刺去
夜修冥冷冷一笑,不躲反而迎上去
“鐺”
金屬擊撞出嗡鳴聲,在黑夜裏十分清晰。關塞的風彷彿不要錢一樣鼓動吹拂,將兩個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頭頂的月輝傾瀉而下,映襯得四周白骨森森鮮血淋漓無比清晰。
“鐺”
夜修冥長劍一挑,直接逼向東陵商策的心口,東陵商策一驚,縱身輕躍,一個後空翻險險避開,長劍刺出,擋下夜修冥的劍鋒。
不是誰夜修冥受傷了嗎東陵商策臉色更加難看,他之所以剛剛敢和夜修冥動手,當然不是真的氣瘋了頭,而是知道夜修冥受了內傷,可是看他接招的樣子,哪裏有受內傷的氣虛
東陵商策不信夜修冥真的如此幸運,長劍再次翻轉,將內力運到手腕上的劍柄,抖着劍尖直衝夜修冥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