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阿滿化爲成了大漠的雄鷹,從鳳凰臺上飛落走了。
夜染趴在懸崖邊,看着他的影子化成一個黑點,最後歸於虛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間,或許過了很久很久,夜染終於動了,她扶着龍胤天的手站起身來。
“阿滿他太驕傲了,也太可憐他父皇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他母后爲了在他父皇面前固寵,賭上了他身爲大漠國太子的一生。”
風吹着夜染素白的袍子,夜染扶着龍胤天的手,對着懸崖底下波光粼粼的青湖低嘆一聲:
“在大澤湖梧桐島時,他看着姚青對月兒下手;在沙漠起沙塵暴時,他對幽王起了殺意,想要將他埋葬在風沙下。我與他訂立賭約,不過懲戒他做過的這兩樁事,並不曾要真正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也不想要了他的命,他明明可以不用走到這一步”
一路車馬勞頓,再加上看着阿滿從高崖毅然決然跌落下去,她已經累得筋疲力盡,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句話。
“你想說的話,本王都懂。你累了,先歇着吧”
龍胤天打橫將她抱起來,喊上自家兒子,三人下了鳳凰臺。
一下鳳凰臺,巴額圖已經帶着人在鳳凰臺下等着,看到龍胤天抱着夜染出現,後邊還跟着星兒,他朝後引頸張望。
沒有看到阿滿,巴額圖面色一沉,但被龍胤天清寒掃了一眼,他忙神色恭敬垂下頭。
“請攝政王移駕雲夢閣,王妃一路車馬勞頓辛苦,罪臣已經讓宮婢備好浴湯。”
龍胤天清冷的嗯了一聲,巴額圖一臉討好在前引路,越過龍庭皇宮的曲折遊廊,入了一處種滿奇花異草的院子。
等入了雲夢閣內,龍胤天揮手打發巴額圖:“本王乏了,下去吧”
巴額圖如蒙大赦,暗籲一口氣,忙帶着一衆大臣躬身告退。
這一天是大漠龍庭的災難,也是拓拔皇室的災難。
他們眼睜睜的看着,天上一頭神鵰俯衝而來,抓着大漠國帝君飛上高空,狠狠投擲在了凌雲國攝政王的馬隊前。
他們親眼看到,無數的野牛、狼、野馬等等,像潮水一樣襲向大漠龍庭。
凌雲攝政王從各部挾來的青壯,被這些毒蟲猛獸驅使,沒有了後路,被恐懼支撐着往前衝,不用刀劍相撞,大漠國人踏人,很多人到死前都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死在獸潮中。
整個大漠人心惶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除了選擇投降,別無它路。
凌雲國攝政王手上握着大漠國部族首領和大臣的性命,握着皇后和諸位皇子的性命,爲了大漠千千萬萬的子民,儘管他身爲太子殿下的親舅舅,儘管他猜測凌雲國攝政王將太子引去鳳凰臺,是想報奪妻之恨,他還是不得不出城迎太子回龍庭,不得不在太子面前演一齣戲。
是的
潛伏在外十年的太子殿下,上了鳳凰臺後,再也沒有下來。
鳳凰臺的斷崖,崖下的青湖,是他最後的歸宿。
可他這個做舅舅的,除了送他去死,又有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