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牆很矮,夜染和雲顏沒費什麼力氣,輕巧的翻縱進院牆內。
她和雲顏悄無聲息站在了少年身後,看清楚了屋內的紫姨捧着那碗蓮子羹,用勺子舀了一口小心翼翼塞進嘴裏。
嚐到的味道並不那麼甜,她嘴裏嘀咕着:“孩子到底長大了,不愛喫這麼甜,可惜了這一碗蓮子羹。”
看到屋裏的孃親有些可惜的將一碗蓮子羹喫下去,少年脣角狡黠的往上揚,笑得像屋外的陽光那般明媚。
這個笑,晃花了夜染的眼。
他這個年歲,本就該有這樣明媚陽光的笑顏,不用爲身世苦惱,可以專心讀書做學問。
可他自小卻承受了太多,爲了哄母親喫下一碗蓮子羹,已經會使詐騙他孃親。
這樣美好孝順的少年郎,真的該捲進公孫侯府那個大染缸嗎
夜染突然有些猶豫了,後悔出現在這處院子內,雲顏也是跟她一樣的眼神,兩人對望一眼,眼神一時很複雜。
屋裏紫姨將一碗蓮子羹喫得見了底,還意猶未盡舔了舔勺子,少年臉上掛着笑容,貓腰打算離開窗前。
退一步,就撞到了雲顏身上。
他扭過身來,驚了一大跳,朝她們兩個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式,意思是不要驚動屋裏的紫姨。
可雲顏被他撞一下,退後一步撞到臺階旁一塊石子。
那石子滾落進庭院的響聲,驚動了屋內的紫姨。
“誰啊”
她擱下碗出了屋子,一看夜染和雲顏,將祥兒警惕的往身後一扯:“你們是誰”
“紫姨,我是大丫”
紫姨戒備的看着雲顏:“大丫不是這副樣子。”
“小時候跟着我娘躲來躲去,是紫姨幫着孃親照顧我和冥兒,這麼多年,我一直記在心裏。只希望,祥兒別跟我姐弟一樣的命苦。”
雲顏的目光從祥兒身上掠過,落在紫姨身上:“紫姨,咱們進屋說話吧”
那婦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祥兒跟夜染和雲顏入了屋。
一入屋,雲顏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開來,隨着面具慢慢揭下,紫姨的神色變得很是複雜。
“大丫,真是你”
故人相見,雲顏眸子裏涌上一抹水霧,淚裏含着笑:“紫姨,是我,我回來了”
“真是大丫,你真是大丫”
紫姨激動的一把抱住雲顏:“紫姨熬了這麼多年,就知道你是個重情義的孩子,一定會回來接我和祥兒,等我們跟你去了西陵州,再也不用過東躲西藏的日子,還能見到冥少爺,我這身子就算熬不住了,有你們姐弟倆,祥兒也算有了依靠。”
有什麼溼溼的水霧,從雲顏的眼眶內跌落
心經受過千蒼百孔,她本該心如止水,心緒不該再波動。
她哽咽失聲:“紫姨,冥兒沒了.”
紫姨很震驚:“大丫,冥少爺怎麼會沒了”
“此事說來話長,他生錯了人家,福薄之人不該有一個顯貴的爹”
雲顏和紫姨抱成一團痛哭時,祥兒輕扯了一下夜染的衣袖,默默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