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芸竹她們,夜染幫着吳大娘在竈房洗碗。
天色黑了,吳大娘怕月兒星兒冷,將烤火的爐子搬到了堂屋裏擱着。
她回了竈房後,壓低聲音問夜染:“染娘,你說殷公子是怎麼了喫餃子那會兒,瞧着不太高興。”
夜染不以爲意:“他不就那個神色麼”
“不,我瞧着他有些不對勁。”
吳大娘現在是真心拿殷天當成一家人,替他着想:“染娘,再有一個月,快過年了。這西陵州的規矩,家家戶戶過年的時候包一頓餃子。是不是咱們今天包餃子,讓他想家了想他死去的娘了”
吳大娘說的話,還真有些道理。
星兒月兒都幫着包餃子,他倒是避了開來,從頭到尾沒出現在竈房過。
他本是州府被人捧着的公子爺,突如其來一場大火,將他母親顧三孃的心血付諸灰燼,堂堂一個公子,落魄到要被她這個村婦支使着做活兒。
夜染感覺心像被什麼重重撞擊了一下,在吳大娘的催促下,出了竈房,往堂屋來。
剛到門口,便聽到月兒稚聲稚氣在問:“叔叔是不是不高興”
看來,大娘猜得沒錯。
小月兒一向敏感,連她都感覺到了殷天的情緒。
不過,夜染也猜,殷天並不會回答月兒。
因爲他是那種喜歡將心事埋在心底,善於隱藏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殷天淡淡的嗯了一聲。
小月兒柔聲問:“那叔叔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想家人了”
“不是,叔叔和你孃親,還有月兒、你哥哥,吳奶奶是一家人。”
殷天溫聲衝月兒道:“月兒,一家人是不是該在一處包餃子”
夜染:“”
她能說什麼好
擺了個冷臉,讓吳大娘和月兒爲他擔心,結果卻是在喫小馮氏和周芸竹的醋。
大概是因爲小馮氏和周芸竹在,他一個男人不好出現在竈房,沒有跟她和月兒一起包餃子,這心裏不痛快了。
夜染從竈房來站在門外,沒有刻意走輕了步子。
以殷天的功力,一定是早知道她站在門外,所以跟月兒說這些話,擺明了是說給她聽的。
這人要不要這麼幼稚
因爲沒有和她一起包上餃子,憋在心裏生悶氣。
“你今兒是太閒了吧”
夜染一踏進堂屋,朝他翻白眼,兇道:“明天開始,將藥房燉的那些藥材,全給我熬成藥膏,好賣去本草堂換銀子辦年貨。過些天要忙着做臘肉、灌臘腸,你要入山打些野味來,還要幫着我去鎮上賣藥膏,採買東西回來備着年貨。”
殷天有些委屈:“好,染娘”
那麼冷清一個人,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讓夜染忍俊不禁。
到底是心生不忍。
走到屋門口,又折返回來:“那個,大年除夕那晚,咱們一起包餃子。”
“不請外人”
夜染:“不請”
殷天摸摸月兒的羊角辮子,眸眼裏蓄着一抹亮光:“咱們一家人”
“你哪那麼多話想喫臘肉喫餃子,少說廢話多做活兒。”
夜染氣惱的白他一眼,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