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孟苗躺在炕頭上熟睡着,這些日子,她的精神越來越差,每天醒着的時間基本也就有三四個小時,有的時候她會頭疼的從睡夢中驚醒,然後難受上好長時間。
吳春挨着孟苗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摸着她瘦瘦的臉頰,半年前她還是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才半年而已,就已經被病痛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苗苗都怪媽媽沒本事”
她哽咽着聲音呢喃着,她甚至在後悔爲什麼要把她帶到這個殘忍的世界來承受這種苦痛。
門簾一掀,孟鐵柱進了屋,憨厚老實的男人看見吳春又哭了,一張臉上掛滿了心疼和愁雲慘霧。脫掉腳上那雙磨得都不剩多少鞋底的布鞋,上了炕。
“春,別哭了,我知道你難受,等一會兒苗苗醒了,又該擔心你了。”
孟鐵柱拽着吳春的手,聲音壓得低低的,也很難受。
吳春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生氣的把手抽了回來,心裏是怨恨這個沒出息的男人的,在這個家裏他什麼主都做不了,他們什麼都要聽公公婆婆的。
“剛纔你爲什麼不幫我說話難道你也不想給苗苗治病了嗎”
“我沒那麼想過,苗苗是你閨女,也是我閨女,哪怕是用我的腦子換她的腦子,我都願意”
孟鐵柱脹的臉紅脖子粗,急躁的解釋着。
這些日子他沒睡過一宿好覺,在工地上幹活永遠都是搶着最苦最累的,爲的就是能多掙點兒錢給孩子看病。
吳春聽他這麼說,難看的臉色總算是稍微好了一些,如果他要是也放棄孩子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是,爸有一點說對了,我們哪兒有那麼多錢給苗苗做手術啊”
孟鐵柱那張粗糙的臉上露出深深的無奈,哪怕是他去賣血都成,可是就算他把渾身上下的血都賣乾淨了,也值不了幾萬塊錢。
屋子裏壓抑的只剩下孟苗熟睡的呼吸聲,片刻之後吳春捂着嘴,哭了起來。
“別哭了,我們盡力了,對孩子,對自己的良心都問心無愧,唉,我就盼着有下輩子,苗苗能投生好一個好人家”
他強忍着眼淚,都不敢看孩子一眼,生怕忍不住。
“柱子,你在想想辦法,苗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你也知道家裏就這點兒親戚,能借的都借到了,現在咱家也就剩下這幾間房子了,先不說爸媽同不同意,就算是賣了,也不夠”
他揉搓着臉嘆氣,說到底就是他沒本事。
吳春哭成了淚人一樣,想到她苦苦哀求劉春蘭,也才借到了30塊,她還有誰可以指望的呢
“柱子,我想起來了,我怎麼把她給忘了呢,苗苗,咱家苗苗還有希望”
抽噎聲戛然而止,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抓着孟鐵柱的手,激動的語無倫次起來。
“春,你這是怎麼了你說的誰把誰給忘了”
孟鐵柱被嚇了一跳,生怕吳春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趕忙的詢問着。
“吳秋我三妹,吳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