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沉默了。
葉依依不聲不響的離開，卻沒有任何人再勸阻了。
他們已經說不出勸阻的話。
如果換一個人，也許還有另外一種選擇：放棄自己的力量，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活下去。
即使是平凡人，也比絕大部分普通人要強了。
可是對於葉依依來說，她根本沒有太多選擇。
她是不可能放棄力量的。
她的體質太特殊了，一旦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力量，那就會成爲災難的源頭。
只要她不願意重新變成玻璃缸裏的實驗品，那就絕對不可能，選擇這條道路。
她可以死亡，卻不可以弱小。
也許，還有很多人願意保護她，可是她不願意去考驗人性，更不願意看那些，好不容易擺脫了黑暗，可以以人的面貌活下去的人，重新變成野獸。
考驗人性，是最愚蠢的做法。
衆人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勸阻。
換成是他們自己，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人類難道又要失去一個支柱了嗎？”
姬玄風的眼中，充滿了傷感。
聖光神帝，那可是站在神界巔峯的人物，在1萬多年前，就已經成爲了神帝。
他的戰鬥力有多麼強大，沒有人知道。
根據人族目前已經獲得的情報，聖光神帝在滅殺祖神一戰中，展現出的力量已經是神界的絕頂。
和這樣一位絕世人物爲敵，那就要做好，讓人族損失一位棟樑之材的準備。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她根本沒有贏的想法，當一個人真心想贏的時候，不管機率有多少，總是有機會獲勝的，但是當一個人不想的時候……”姬玄燁聲音有些低落。
“怎麼會有人不想——”
姬玄風本能的就想要反駁，可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黯淡了下來。
葉依依在人族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聖光神帝，那更是日冕神族的信仰。
任何一個人的隕落，都會造成巨大的動盪，以及來自敵對種族的仇視。
姬玄燁嘆息道：“即使葉依依和聖光神帝公開說明，這是兩人的私人恩怨，不可以牽扯到族羣，但是，事實真的會這樣嗎？這種事情，終究還是種族之間的博弈。”
姬玄風也沉默了。
他說的沒錯。
這種事情，終究還是種族之間的博弈。
封建時代發生過多少次，因爲下棋的時候勝過了皇帝，最終招來殺身之禍的故事。
可笑而又可悲的是，大多數人指責的是臣子的不懂事，而不是指責皇帝。
因爲你弱。
君主掌管了你的生殺大權，你怎麼敢反抗呢？
人族和日冕神族之間，雖然還不至於達到這種程度，但是雙方的實力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人類連續滅掉了三個神族，威名大震。
爲什麼日冕神族沒有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提高種族的威名？
因爲人家根本不需要。
葉依依和聖光神帝之間的決鬥，看上去是兩個人之間你死我活的決鬥，實際上卻是種族之間的博弈。
“她的實力本來就不佔據優勢，如果就連必勝的信念都沒有了，那就真的沒希望了。”
姬玄風也擔憂的說道。
信念不一定能創造奇蹟，但是沒有信念一定不能。
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只要葉依依對於必勝的信念有一絲一毫的動搖，那就會扼殺自己最後的一線生機。
“那可不一定。”
羅興耀忽然開口說道。
“難道還有機會嗎？”
姬玄風驚喜地問道。
“楚鋒，還沒有回來。”
盧秋忽然說道。
姬玄風有些不懂，這和楚鋒有沒有回來有關係嗎？
可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羅興耀道：“葉依依是楚鋒辛苦培養的接班人，但又不完全是接班人的角色，楚鋒似乎是想要在葉依依身上看到一些什麼，所以報以很大的期望。”
姬玄風若有所思：“葉依依到如今的境界，本來就是楚鋒一手促成的，他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心血白費。”
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楚鋒不回來，反倒是一根定海神針了。
盧秋道：“如果楚鋒在最後的時候回來了，那麼到底是誰害怕誰，還說不定呢！”
衆人的眼中，忽然燃燒起了無窮的信心。
他們忽然意識到。
也許需要害怕的，並不是人族。
冥界之主是何等存在？
那是至高位面的最強者，那是凌駕於至高位面所有強者之上的絕世存在。
只因擋了人族的路，就被楚鋒斬殺了。
也許那場戰爭，人族付出了很多。
可是在外族看來，只付出那麼一點代價，就毀滅了整個冥界，斬殺了冥界之主，已經是奇蹟了。
楚鋒的神祕失蹤，也讓那些種族鬆了一口氣。
如果楚鋒忽然迴歸，對於那些種族來說，一定是一個殘酷無比的事實。
10年前的楚鋒，就敢殺冥界之主。
經過了10年磨練的楚鋒，難道還不敢殺一個聖光神帝？
沒有人會質疑楚鋒的決心。
也沒有人敢嘗試楚鋒的瘋狂。
主要是楚鋒想做的事情，所有的強者都必須要讓開道路來。
“葉依依的勝算，在楚鋒身上。”
盧秋神色淡然道，“但是我們也不能什麼也不做，也許我們不能對這場戰鬥做些什麼，但是至少做好善後的工作，無論是誰獲勝，都要把影響力降到最低。”
相比曙光之城，接連不斷的出現耀眼奪目的英雄，軍方的存在感稍微低了一些。
可是他們的付出，不比任何所謂的英雄要小。
因爲他們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做着不起眼的事情，這些事情累積起來，支撐起了民族的脊樑。
曙光之城的烈士陵園，守墓人小屋。
“韓雲霄，難道你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一道身上披着黑色斗篷，遮掩了全身面貌的女子身影，用憤怒的語氣向韓雲霄質問道。
“對於這場決鬥，我沒有什麼要做的。”
韓雲霄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只是看着那些墓碑上的名字，不斷的發呆。
“你真是和那個人一樣討厭。”
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氣沖沖的離開了。
韓雲霄瞥了一眼那道身影，卻又收回了視線。
“這場決鬥的結局，早在10年之前就已經定下了，我又何必多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