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蘇錦然知道，自己就算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明白。
除非去問溫恆奇或者莉莉絲。
想到這一點，她又不禁開始想溫恆奇和莉莉絲的關係。
留學四年，莉莉絲跟她一直都是舍友。
那時候除了上課，她們整天在一起。
要真是莉莉絲對她有所圖，早在那個時候就應該有謀劃，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莉莉絲絕不是主謀。
蘇錦然甚至懷疑，溫恆奇是爲了她刻意接近莉莉絲的。
思及至此，她再次肯定地重複道，“沒錯。就是溫恆奇。”
原本龍梟還想問女兒跟這個叫溫恆奇的有什麼過節，但看她自己止住了那個話題，想着或許是她不想說，
便沒再細問。
這會聽她語氣這樣篤定，他冷眸微擡，寒意滲人的視線落在老康身上，命令道，“查。”
畢竟是跟在他身邊多年，只這一個字，老康也心領神會地知道，不光是溫恆奇，就連莉莉絲也要一併查。
竊聽器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從他們把竊聽器扔到水杯裏徹底銷燬開始，蘇錦然沒再流淚，只是要麼低着頭，要麼把視線瞥向一旁，始終沒有跟坐在她對面的龍梟對視。
此時，老康領命去調查溫恆奇和莉莉絲，折身退了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蘇錦然和龍梟兩人，一時間安靜地幾乎針落可聞。
龍梟目光沉重地看着面前，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女兒，只見她半晌沒動，擺在膝頭的手卻微微收緊，不知何時已經握成了拳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艱難地開口，“錦然”
名字是喊出來了，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剛纔的回答是爲了配合她的將計就計。
真實的情況是，莉莉絲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她的親生父親。
聽到他的聲音，蘇錦然猛地擡起頭，與他如出一轍的眸子早已一片通紅。
眼淚盈盈地在眼眶轉了一圈又一圈，她聲線低啞地問道，“所以，你爲什麼不敢來找我”
“”
龍梟明顯一怔，鏡片後面的眸子微微放大，似乎沒料到，蘇錦然連重新確認都不用，直接肯定了他的身份。
只是，女兒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回答
想來想去，似乎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如實說。
“我的身份，不允許我跟你相認。”
蘇錦然拳頭越捏越緊，儼然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的控制能力還好，所以聲線還算平穩地繼續問道，“爲什麼”
不是經商的商人嗎
不是在大學教課的教授嗎
這兩個身份，哪個拎出來不合適不允許他們相認
心裏雖然是這麼想，蘇錦然卻知道，他不是在爲自己找藉口。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她能確信，他並非不願跟自己相認，而是真的有難言之隱。
龍梟略作沉吟，起身走到辦公桌後。
蘇錦然就這麼紅着眼看他，臉上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直到看見他從抽屜裏
拿出一把槍，她才噌地站起來。
臉上有些許慌張，卻沒有懼怕。
“你想幹什麼在這裏，沒有得到允許，持槍都是違法的”
龍梟沒有說話，見她擋在自己身前，輕擡手腕，讓槍口越過她的肩膀，然後輕輕釦動扳機。
沒有槍聲，蘇錦然卻覺得耳邊劃過一道急促的風。
呼她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裝上了消聲器的。
龍梟收起槍，她才轉過身，只見桌上那兩個竊聽器已經被子彈穿過，幽幽地冒着一股青煙。
這是以防萬一的舉措，也是他的解釋。
“這就是原因。”
蘇錦然不解，“什麼”
“我還有一個身份，那是一個在外界看來做過無數違法行爲的身份。”
說完，龍梟把槍放回了抽屜。
隨着槍從手上脫離，他的鎮定也終於徹底消耗完了。
再看向蘇錦然時，他清明銳利的眼底情緒錯綜複雜，最爲明顯的便是怯意。
蘇錦然與他對視了不到片刻，就看他錯開視線，轉身重新坐到了沙發上。
指了指對面的位置，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你也坐吧。”
就這麼四個字，他說出來，整個人宛如老了十幾歲一樣。
蘇錦然看得心疼，聽話地坐下了。
然後，龍梟纔開口問道，“聽說過暗夜組織嗎”
“暗夜組織”蘇錦然攢起眉頭，眼角仍泛着淺紅，“留學的時候，聽y國的一個教授提過，據說這個組織殺人越貨，倒賣軍火，走私販毒，開設賭場，簡直無惡不作”
沒等她說完，龍梟便打斷她坦白道，“我，是現在暗夜組織的老大。”
“”蘇錦然一口氣堵在喉嚨，她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怎麼可能”
說好的商人呢
說好的教授呢
不管怎麼看，他那一身溫文爾雅的氣質，都跟充滿血腥氣息的暗夜組織扯不上關係啊龍梟猜到了她心裏所想，便直接向她解釋道，“永恆玫瑰的董事長也好，戀歌會所的老闆也好，亦或者是軍工廠的總裁，不管哪一種，都是在我找到你之後，重新做的身份。就像我剛纔說的，我是暗夜組織
的boss，不可能以那個身份來接近你。”見女兒驚訝到完全給不出任何反應，他又繼續說下去，“龍念歌也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的本名叫龍梟。這個名字還在國際刑偵局的通緝檔案上，我也不能隨便暴露。事實上，我的真實身份並不能成爲我們
相認的阻礙，只可惜，在我找到你之前，你選擇了厲焱爵。”
話說到這裏，蘇錦然終於徹底明白了。
厲焱爵是軍人，是莫爾帝國的最高指揮官。
在國際上，他代表着絕對的白。
對暗夜組織來說，他是完完全全的對立面。
是啊，黑白兩色從來勢不兩立。
她嫁給了厲焱爵，成爲了莫爾帝國最高指揮官的夫人，如果跟龍梟相認，她又多了一重身份，那就是暗夜組織大boss的女兒。
這兩種矛盾的身份怎麼能並存於一個人身上一旦她和龍梟的關係被曝光，她該如何以指揮官夫人的身份自處厲焱爵又該遭到多大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