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高曼音立刻鬆開了挽着厲家銘的胳膊,神色清冷地往旁邊站了一步,絕美的臉上寫滿疏離。
“你要救她”
厲家銘是因爲那聲槍響才緩過神來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爲在面前的高曼音只是幻覺。
就像這段時間無數個夜裏一樣,只不過這次的幻覺更加真實罷了。
哪怕剛纔察覺到蘇可可意圖不軌,他拉着高曼音往後躲,也都是憑藉本能發出的動作。
直到槍聲響起,感覺懷裏的人猛然一抖,他才驚醒,原來,高曼音真的來了。
她像以前一樣挽住他的胳膊,嬌聲叫他老公。
他寂寞冰冷的身體剛剛纔真切地感受到高曼音久違的溫度,此時又被驀然鬆開,他不適應,也不高興。
目光落在腳邊狼狽不堪的女人身上,他眉頭擰起,表情分外厭惡。
連話也不屑多說一句,擡腿將她踢開,轉身走向高曼音,清俊的臉上露出點點不安,“曼音”
“嗯。”高曼音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但仍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厲家銘看着她,眼神有些緊張,又有些幽怨,沉默了半晌,最終什麼都不說,只是彎起胳膊靜靜地看着她。
畢竟是三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高曼音對他的小動作還是非常瞭解的。
知道這個男人在朝她撒嬌,不管心裏多麼氣憤,在這種場合下,她習慣性地給他面子,而且,還要在這麼多外人把戲做全了,不是嗎
所以,高曼音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搭上了他的臂彎。
看到兩人的互動,喫瓜羣衆們紛紛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人家沒離婚啊,原來所謂的小三都是風言風語傳出來的啊,原來人家夫妻兩個感情還是那麼甜如蜜啊
倒是被踹翻在地的蘇可可,顯得那麼可憐又可恨。耀武揚威地走進會場,三番兩次跟厲氏集團的總裁和蘇錦然叫板,誰都以爲她背靠厲家銘,即便是小三又怎麼樣,只要能成功上位就不得不忌憚,偏偏這個小三還被現場打臉,簡直成了今天在場最大的笑
話。
蘇可可無力地趴在地上,不管內心多麼不甘,不管多麼恐懼,她還是在默默積攢力量,想恢復好體力,從這裏逃出去。
只要能逃出去,即便是落魄成乞丐,也比被厲焱爵丟到蠻山,被那匹狼撕咬着喫幹抹淨好得多
抱着這樣的信念,她趴在地板上苟延殘喘着,可沒過幾分鐘,一股鑽心的疼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額頭上轉眼就冒出了一層冷汗,喉嚨也像突然被人扼住一樣,痛苦地無法呼吸。
她驀地瞪大了眼睛,毒癮毒癮居然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煙她要煙
受傷的手一把將領口扯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順利地呼吸,另一隻手撐着地板,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擔心她又想襲擊,金雀正要做出防禦控制的動作,蘇錦然卻看出她的狀態實在是奇怪,朝金雀做了個手勢,然後靜靜地看着朝一旁走去的蘇可可。
按道理說,受傷的手腕,她的腿腳沒有任何問題,但蘇可可走路的姿勢就像電影裏的
喪屍一樣,擡腿都沒什麼力氣,幾乎是一步步挪到了桌旁,雙手顫抖着拿出包,像是想從包裏翻出什麼。
很快,她拿出來一個煙盒,雙手顫抖地更加厲害了,打開煙盒的動作足足耗費了一分鐘。
可是,煙盒裏空無一物
蘇可可呼吸一滯,將煙盒死死地揉作一團,又表情猙獰地拿過包,將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倒出來,可翻來翻去也沒有找到她想要的煙
煙沒了痛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蘇可可急促地呼吸着,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要麼被厲焱爵的人帶走丟到蠻山,生生地被那羣野蠻畜生生吞活剝。
要麼就是被這該死的毒癮瘋狂折磨。
哪種感覺都不好受,哪種命運的終點都是死亡,而且,她知道,她會死的很難看。
與其這樣,不如自己結束
沒人知道蘇可可究竟正在經歷什麼,他們看着她發了一陣瘋之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可下一秒,她就對準了半米高的舞臺直直地衝了上去。
事發突然,即便是時刻觀察她的蘇錦然,也沒有任何防備。
就這麼看着她一頭撞在了舞臺上,鮮血順着額頭流了滿滿一臉。
她撞的是個死角,沿着舞臺滑落到地板上的時候,就徹底失去了呼吸。
蘇可可死了
衆目睽睽下的自殺身亡
蘇錦然站在那裏,呆呆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
不過轉瞬她就被厲焱爵拉進了懷裏,男人扣住她的後腦,強迫她撇開視線,然後沉聲命令,“馬上疏散現場,把負責這片區域的警長叫來,還有法醫。”
蘇錦然乖乖地靠在他懷裏,任由視線放空,落在窗外灰白的天際。
把一切都安排好,厲焱爵帶着她走到宴會廳的角落。
密密麻麻的警員把現場團團圍住,蘇錦然離開男人的懷抱,也只是看到了一圈黃白相間的警戒線。
男人輕拍着她的後背,語氣有些複雜地問道,“害怕了還是覺得難過”
蘇錦然收回視線,朝他搖了搖頭。
也不是沒有見過生死那種大場面,她並不覺得害怕,要說難過,更是不可能了。
從小就忍受蘇可可的欺凌,哪怕是跟厲焱爵在一起後,蘇可可還是不肯安生,幾次三番地挑釁她,陷害她,這種人死了,她怎麼會難過
非要說她現在的狀態,“應該是覺得解脫了吧好像我那種多災多難的過去,終於徹底結束了。”
蘇錦然仰頭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臉,淺淺地笑了一下。
厲焱爵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或許是覺得解脫,但她心裏一定不像她表現的那麼輕鬆。
但他不想深究,重新把小女人拉進懷裏,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輕輕說道,“事情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蘇錦然正想點頭,卻聽身後傳來了莉莉絲緊張關切的聲音。“蘇,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