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夏心頭一跳，纔剛躺下去便又爬了起來，看着他，眼底有幾分茫然。
“你也覺得他不一樣了？那你覺得他哪裏不一樣？”
“他有點頹廢，有點茫然，就好像……看不清前路那樣。”
他跟在四叔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四叔這樣。
四叔從來都是所有人的指路燈，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他脆弱的一面。
可他今晚分明在放任自己，很脆弱，很蕭條，似乎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變得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他一直牽着的百里夏，是這個唯一能落入他眼中的女孩。
四叔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以爲這丫頭也許知道。
可百里夏卻始終一臉茫然，連她也始終想不明白。
分開的時候分明還好好的四叔，爲什麼只是過了兩個多小時，就變成這模樣了？
他到底在難過些什麼，在迷茫些什麼，又在猶豫些什麼？
這個問題，兩個熱都得不到答案。
直到南宮栩敲響了房門，將熬好的中藥送來，百里夏才從沙發上下來，暫時將這個問題壓在心裏。
把藥接了過去，拿來牀邊，將睡得迷迷糊糊的慕梟九弄醒。
又用同樣的方法，好不容易讓他把藥嚥下去。
慕梟九喝過藥之後，很快又沉沉睡去了。
這次百里夏躺在他懷裏，竟有點脫不了身。
他把她抱得很緊，那麼緊，彷彿生怕她會在他懷中逃跑那般。
那份被重視的感覺，弄得她一下子就心軟了，就捨不得離開他了。
可是，二哥還在……
見她還想出來，坐在一旁的慕逍遙淡淡說：“就這樣躺着吧，別再折騰他，讓他好好睡一覺，讓他醒來後發現人還在懷中。”
但他話雖這麼說，卻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醒來之後，一定要發現人還在懷中？
是不是隻有這樣，纔會安心？
百里夏睜了下眼眸，想擡頭看他，可從她的角度，要越過四叔寬厚的肩頭去看那邊的人，太困難。
最後，她放棄了，重新躺回到慕梟九的懷裏，看着他哪怕在熟睡中依舊緊鎖在一起的眉心。
指頭探了出去，還是忍不住輕輕揉了下他的眉頭，可那份愁容卻怎麼揉都揉不開。
四叔爲什麼總是有這麼煩惱的事情？爲什麼就不能過得輕鬆些？
如果她肚子真的懷了他的孩子，那，是不是會給他更大的壓力和負擔？
一個她已經是他的弱點，再多一個孩子，這麼多人拖累他，四叔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也有脆弱的時候，可是，他的脆弱誰來買單？
根本沒有人允許他脆弱，沒有人允許他倒下來，因爲一旦他倒了，所有人都會失去支柱。
晉城現在這麼亂，這個孩子要是真來了，還真的來得不是時候。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敢冒險把他留下來。
可是，要是真有了，要打掉……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心頭痠痛得很。
肚子裏的一塊肉，哪能說不要就不要？
但四叔……是絕對不會要的。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地步？
四叔，你能不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