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夏的心頭又被慕梟九的柔和微微燙酸了下，鼻子酸酸的，莫名就想哭。
“四叔，我們……不要吵架了。”她沙啞着聲音，在喉間哽咽。
慕梟九卻只是握着她的小手，不說話。
他從來沒想過要和她吵架，只是，有時候生氣時，會不知道該怎麼和一個小丫頭好好相處。
有些話明明可以說清楚的，但因爲拉不下臉去說，誤會，便會一再加深。
“我不喜歡和你吵架。”百里夏吸了吸鼻子，眼淚在黑暗中滾了下來。
“我也想照顧你，烤東西給你喫，不讓你一個人餓肚子……”
慕梟九握着她的大掌不自覺收緊。
原來他今晚沒喫東西，她都看在眼裏。
原來，這丫頭的眼中，還有自己……
“那隻大蝦鉗，我想給你喫的，鉗子的肉特別好喫……”
女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中。
心裏有什麼話，全都一股腦說出了口。
雖然很幼稚，雖然，都是小細節，可正因爲是小細節，更讓人動容。
慕梟九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聲音有幾分喑啞：“下次……下次再烤給四叔喫。”
一整個晚上，他都看着她照顧其他人。
南宮栩，慕逍遙，東方瑾，就連偶爾過去一趟的慕凌川也會得她一點眷顧。
他以爲她根本沒將他放在心裏，可他不知道，原來，她心裏一直有他。
雖然直到現在，肚子還空蕩蕩的，腸胃都幾乎要抽到一起了。
可是，聽着她關切的話，就彷彿那些東西已經落在他肚子裏那般。
飽，被一種稱之爲幸福的感覺，徹底填飽。
“四叔……”百里夏又低低喚了聲。
“我在。”他喑啞的聲音如同在耳邊響起，又像是飄到了天際那般遙遠。
聽在她耳裏，不管是遙遠還是近在遲尺，都那麼暖心。
她重新閉上眼，小手回握他的大掌，十指交纏。
“如果這是個夢，那就不要醒來，永遠不要醒來。”
迷糊的囈語在她脣間慢慢溢出，帶着那點幸福的笑意，累極的人終於緩緩進入夢中。
睡過去之際，那些祈求的低語，依舊在她脣邊流淌。
“四叔，不要離開我，陪我……留在夢裏，我們永遠……不要醒來了……”
那雙結實有力的鐵臂，將她更加用力地往自己懷中揉去。
這麼重的力道，就像是勢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一樣。
陪她留在夢中，永遠不要醒過來……
知不知道，如果可以選擇，他也願意？
可是，很多時候，他根本沒得選擇。
丫頭，他身上承受着太大太沉重的擔子，很多事情，他根本沒法選擇。
你明不明白，你有能不能理解？
南宮栩今晚問他的話，這時候一直一直在腦袋瓜裏徘徊。
等這一切結束，等她知道他曾經做的那些事情，她還會不會原諒他？
如果她不願意原諒，他們兩的命運又將如何？
他未來的計劃裏，到底什麼時候已經鑲嵌了一個她，在她拔除不了了？
未來，於他來說到底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