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遁出南極腹地迄今,過去了整整八個小時。陸澄他們有六個小時用在逃竄,二個小時重新接入人馬宮。而吉姆爺則在這八個小時裏,一面吸收冬眠艙裏一萬“古老者”的生命和智慧,一面憑藉衆古老者的智慧掌控這座殖民船。
他能夠憑藉陸澄割取的自身觸手遙感他們的座標,一俟掌握了殖民船,啓動異文明科技的引擎,鉅艦便從南極腹地躍遷數千公里,陡然降臨到密大站的上方。
瘋狂利維坦王神的天火降臨,十二枚毀滅之眼,可以毀滅土御門昴十二遍的天火落在人馬宮具現的城牆上。
可陸澄的長城只是隆隆作響,巋然不動。
天火或者被木星天穹抵消,或者沿着長城的四面隕落在周邊的南極大地,把化爲火山噴發般的紅色熔岩。
——全球靈力流淌入陸澄的神軀,長城經受了吉姆爺十二枚毀滅之眼的考驗。
——如果吉姆爺還要加大毀滅之眼的輸出,陸澄就會相應加大對人馬宮靈力的汲取。
陸澄可以無限期無限量地從人馬宮提取力量,但是人馬宮本身確有極限。當吉姆爺的輸出超出人馬宮的極限,人馬宮便無法支持長城具現了。
不過,就目前的情勢看,吉姆爺和陸澄的差距在一個檔次之內,他無法突破人馬宮的極限。
可陸澄也只有防守的力量,毀滅之眼不能即刻摧毀長城,瘋狂山脈便向木星天穹施加重力。
木星天穹沒有破裂,但抖動起來,抖動的頻率漸漸變高,可還在天穹承受的範圍。
陸澄估算,他足夠撐到利建侯修好發射站,把這裏的消息傳遞到外界。到時候,協會出動其他黃道神殿圍剿,十數個王級神的進攻下,吉姆爺終究不免覆滅。
“陸澄,你們的無線電發射站永遠也修不好了。我要多花一點時間,可失敗的只能是你。”
瘋狂山脈道。
從那鉅艦裏又落下瀑布般的“黑水”。
黑水也被木星穹頂彈射開,不過,吉姆爺也沒有妄想黑水能擊穿木星天穹之內,他的次選目標是南極境內的生物。
密大站區域,浩浩蕩蕩數之不盡的企鵝,被黑水澆漓,數分鐘之內就發生了異變。或者臉龐長出了複眼,或者背脊生出了觸手,或者是流線型的身軀代之以金屬幾丁質。
異變的企鵝或者死亡,沒有死亡的則是效仿着被陸澄覆滅的第二波眷族,懵懵懂懂,如同殭屍般地攻向長城。
“吉姆爺逐漸在破解‘生命果實’的奧祕,肆意地改寫這裏所有生物的遺傳特徵,製造新眷族!”
海盤車伯爵憂心忡忡道。
陸澄理解,在島城他就領教過改造福緣道長的“黑太歲”,“生命果實”同樣來自帝神之賜。
如果讓吉姆爺離開南極,滿世界投放這種“黑水”,大半的人類都要變異成唯他之命是從的行屍走肉。
連企鵝都不能答應!
“倏!倏!”
一羣羣未被黑水污染的帝企鵝和阿德利企鵝出現在陸澄的城牆內部,歐歐亂叫。
陸澄要保護這些小生命,不讓吉姆爺在壯大下去。
至於那些已經被污染的企鵝,陸澄表示無可救藥。它們只能向第二波攻城的怪物一樣在,長城下覆滅。
——如陸澄所預期,很快,長城下又摞起了數萬變異企鵝的屍體。
“果然,靈魂還是比肉體管用。”
變異企鵝的自殺式衝鋒沒有用,吉姆爺改變了使用方針。殘餘的變異企鵝紛紛仆地,停止了生命活動,猶如蟬蛻下的空殼。
但十二毀滅之眼的瞬間輸出陡然加烈了數倍!
木星天穹竟出現了瀰漫天際的裂痕!
陸澄再沒有保留,忙把人馬宮的出力加到極限,迅速把裂痕補上,不要讓黑水或者毀滅視線進入城牆之內。
“吉姆爺和‘變異企鵝’締結了什麼靈魂契約嗎!”
陸澄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否則無法解釋吉姆爺力量的陡增。
“泰西人的觀念裏‘國家是一種統治者和民衆的契約’,那些超凡的統治者在這份社會契約裏附加了神祕的條款。
於是,凡有一個帝國的統治者就可以掌握民衆的靈魂,像靈魂石那樣使用。
我們東瀛向泰西學習,也有同樣的社會契約。
吉姆爺在他的渤泥國爲王,應該也掌握了契約的制定方法。現在成神的他,把契約用在變異企鵝上,相當於用無數靈魂石強化他的毀滅之眼。”
毒島光瑞厚顏無恥地分析道,
“當然,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如果這個有着神祕的世界無法保持岌岌可危的和平,終將陷入不是生存就是毀滅的總體戰。
民衆沒有爲國家獻祭的覺悟,只能隨着國家一道毀滅。
只不過,在正常國家,對民衆的汲取終究有限度——大規模的非正常死亡只會讓民衆懷疑官方,動搖契約,民衆的意志會收回讓渡給統治者的一切,讓契約成爲具文。
可在吉姆爺的奴隸制下,沒有‘退出’這個選項。現在的變異企鵝如此,以後被‘黑水’變異的人類也會如此。”
——哪怕土御門昴都要顧慮民意,和吉姆爺的神目互射折損數萬東瀛人,已經讓他如坐鍼氈,後怕無法掩蓋非正常死亡。
——可吉姆爺卻是肆無忌憚。
陸澄隱約間有點明白,爲什麼“智多星”從沒有在“封神計劃”和“魔星盟誓”裏向後人交代過“國家契約”的方法。哪怕唐國人團結起來,可勝過本球任何一國。
她不願意唐國四萬萬人中的任何一人成了個別有野心的統治者的靈魂石。非要讓神祕消失,杜絕“國家契約”這種可能。
至於秀帥,他則是根本不敢讓唐國成爲偉大的國家,絕不會忤逆列強心意把四萬萬人團結起來。
“你在幹什麼?”
忽然,陸澄看到毒島光瑞在密大站的地板上畫起了符咒。
——陸澄想不到,毒島光瑞居然會幫自己,他意識到不妙轉性了嗎?
毒島光瑞道,
“陸澄,我現在繪製的是協會‘波納佩島站’的道標。
——剛纔我已經向你提供了建議。作爲交換,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打開‘門’——把我們全部瞬移到波納佩島去。
——我不認爲這裏能守得住了。”
——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自己和吉姆爺勝負未分,稍微不利,毒島光瑞就開始沮喪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