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澄的半神之軀已經是取代了黃帝廟,獨一無二的第五壇,也是其他四大壇的總樞紐,他身軀長出的殘餘搖錢樹連接着大地靈脈,感應着玄都城裏發生的一切。
——在黃帝廟被摧毀的同時,陸澄已經見到,勞倫斯終於升起了高桌遊俠的那座“黃道神殿·天蠍宮”。
——天上那顆微紅色的天體“僞冥王星”也同樣摧毀了自己在萬安寺的搖錢樹,勞倫斯俘虜了自己在那的所有隊友。
——幸而,那顆搖錢樹已經不是本體,陸澄還可以再生長樹枝。
勞倫斯也比東瀛人剋制,沒有要自己隊友的性命。
但在死神勞倫斯來到黃帝廟的廢墟前,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增殖更多的搖錢樹。
此外,還有一件同樣重要的事情必須做一個了斷。
——陸澄的幻化翻天印懸於肉體凡胎的秀帥頭頂,彷彿宣判一樣道,
“秀帥,我可以饒你的性命,我甚至不會用商人的契約剝奪你的超凡能力——但是,把《魔星盟誓》還給我。
——我是‘紅蓮’的真正繼承人,唐國超凡者的領袖,現在,由我來對抗‘天蠍宮’。”
陸澄要完成智多星的遺志,殺死秀帥現在只是其中很靠後的一項,拿回《魔星盟誓》中母親的“封神計劃”,所有前輩的技藝,纔是最優先的內容。
眼前的情勢,他有三個暫且不殺秀帥的理由。
第一,他來前向營造社的盟友承諾了不殺秀帥,也由此獲得馮織雲、年珠月的協助,和丁霞君一道煉成了肉身神殿。陸澄不能食言,不能給外人留下唐人自相殘殺的口實。
第二,馬上,陸澄平生要第一次和提升到王級神層次的敵人戰鬥,或許還有用的上秀帥的預見力的地方——他的心裏還有一絲相信秀帥有愛國贖罪之念。
第三,客觀上,陸澄如果當場殺死秀帥強奪《魔星盟誓》,他甚至不會等到對抗勞倫斯,就會當即死亡。
——在陸澄的背後,一柄子午陰陽鉞頂在他本體的後心背,另一柄子午陰陽鉞貼着陸澄本體的脖頸。
——秀帥的頭頂是陸澄的翻天印,而陸澄的身後是玉麒麟李俊義的武器。
——林洋走出黃帝廟時並不帶絲毫殺氣,被丁霞君和白曄輪番舌戰的李俊義一時愣神,沒有防備到林洋的蓄力一擊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整座建築。
等他回過神,陸澄和秀帥的決戰已經結束。
——不過,陸澄的心中似乎是以國家爲先,並沒有當即斷送秀帥的性命。
轟塌神廟,林洋力盡,也沒有人可以阻止玉麒麟以無匹的速度襲向陸澄的背後了!
“我說過——我沒有死,秀帥就不會死。”
陸澄的耳畔,玉麒麟的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
和樹連接的陸澄當然是無法閃避這個唐國第一武人的,他也來不及放白帝血來扭曲玉麒麟的武器。
秀帥的眼神裏流露出枯骨回春般的狂喜——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李老哥,當年他殺了智多星,今天又輪到他送陸家母子團聚去了——但在陸澄的翻天印下,秀帥也暫且不敢輕舉妄動。
“玉麒麟,你的子午陰陽鉞可以掏出我的心,也可以抹斷我的脖子。
——但是你的心也會同時被掏出來,你的頭也會同時被斬離身體。
——而我的翻天印照舊落下去,秀帥照舊被拍成肉餅。
——即便我死了,仍然可以帶走你們二個。”
陸澄置生死於度外道。
方纔,神志不清的林洋攻擊陸澄的時候,他撤了【閻王光環】,不想如秀帥所願的傷害自己姐姐;林洋一回過神,陸澄可就立刻重啓【閻王光環】。
玉麒麟要怎麼殺死陸澄,他就會照陸澄的死法而死。
秀帥臉皮顫動,陸澄所言不虛——陸澄活,他或許可以不死;陸澄死,則他必死。
“我重申一遍,我只取走《魔星盟誓》,不害秀帥性命,不廢秀帥能力。
現在,泰西人把‘黃道神殿’懸在我們頭頂。
我們沒有犯過任何罪行,他們卻不要臉面,要像對付‘神拳’那樣對付唐人。我必須拿到《魔星盟誓》與他們對抗。這比什麼都重要!
玉麒麟,你就希望一下子三個唐人最強的超凡者都死亡嗎?
——我只給你10秒鐘考慮時間。”
陸澄道,然後他深沉的眼神投向了林洋——她還有白曄、丁霞君都跑進了廢墟。
林洋比陸澄還要明白天上那個微紅色天體意味着什麼,她也讀懂了陸澄眼神的意思。
——如果玉麒麟真的頭腦發昏,寧可自己死也要幹掉陸澄,用子午陰陽鉞對陸澄掏心斬首。陸澄會毫不猶豫地拉秀帥和李俊義陪葬。
那麼,智多星未竟的事業從此就交給了林洋——在陸澄死後,由她從秀帥的屍體取回《魔星盟誓》,也由她喫掉陸澄的屍體,融合裏面的白帝舍利,成爲唐國第二個半神,繼續對抗勞倫斯。
“陸澄,不但你今天不能害秀帥,不能廢秀帥的能力,你還要保證,永遠不得傷害秀帥。那麼,我就挪開刀。”
第10秒,玉麒麟給了陸澄答覆——他是秀帥的保鏢,只要能保住秀帥的性命,他就盡了責任。
大敵當前,玉麒麟也明白,唐人絕不該再內鬥下去。
那天上的微紅色星體讓玉麒麟也彷彿回到了數十年前,泰西人用“黃道神殿”屠殺“神拳”的那個夜晚——不過當時天空懸垂的異星卻是橘色與白色相間的星體。
“可以。我永遠不會原諒秀帥,但我本人可以永遠不傷害秀帥。”
陸澄沒有猶豫,發誓道。在如今這個情勢,智多星也會這樣做。
從林洋、白曄、到丁霞君都可以作證。
玉麒麟從陸澄的脖子和後心背挪開了子午陰陽鉞。
——唐人未來的超凡領袖是否有這等氣量,他選擇相信。
秀帥厭惡自己的命運被操縱。
然而陸澄的翻天印不由分說地向他落了下來,但這一次卻變得十分輕柔,大手如風裹住秀帥,從他的手裏取走了《魔星盟誓》,然後把秀帥丟開。
數十年來,第一次,秀帥又覺得自己成了一隻螻蟻,數十年的苦心經營都如一座蟻穴,一朝化爲烏有。
“唉!”
在智多星離世十三年後,《魔星盟誓》回到了陸澄的手上,他的追索終於走到了一個歇腳的地方。
不過,他並沒有拿走《魔星盟誓》的全部,一張書頁如枯葉飄落,回到了秀帥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