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日過午,京口金角山五仙廟。
本來應該困在幻海的毒島光瑞出乎意料地現身,丁霞君衆人遭到了他們的伏擊。
明知自己一方與高桌候補之人率領的精英小隊戰力相差懸殊,丁霞君抵抗的決心仍未有動搖。
——丁霞君在買賣城甚至圍殺過更上層樓的高桌級別的通天巫鮑里斯,陸澄帶着他打破了對強者的畏懼——既然毒島光瑞不對協會成員和平民下殺手,丁霞君就有一戰的可能。
盤纏在毒島光瑞的手杖上那條蛇神將的神經性毒氣可以在10秒鐘之內致死一頭成年大象——這是幻海一戰之後丁霞君檢測和清理陸澄體內餘毒的結論。一旦中了蛇毒,以他們三個人類的體質,根本無法像貓眷陸澄那樣存活。
——見伯爵沒有動用蛇神將的意圖,他心中稍定。
石人狀態的丁霞君猶如一面大盾,擋在張筠亭和周綿之前,一掌以火系鍊金術向毒島光瑞推出一條大火龍。
電影幕布般的水幕在毒島光瑞之前垂下——此乃覆蓋整座廟的龍神將垂下龍尾所化。
這個大火龍連毒島光瑞的披風一角都擦不到,但碰上巨大水幕所產生滾燙濃烈的乳白色蒸汽,遮斷了丁霞君一方,也遮斷了毒島光瑞的視野。
丁霞君同時側轉身體,另一個石掌也向堵在第二進的遊俠藤光推出大火龍。
藤光冷笑,這火焰雖猛,軌跡有何難避,根本打不中自己。
“轟!”
丁霞君本來就沒期待大火龍能捕捉到一個遊俠,這股火焰只是像火炮一樣,把小廟第三進院子和第二進院子之間的牆徹底推垮,張筠亭和周綿的視野裏重新顯出第二進院子那座詭異的大櫻樹。
——丁霞君這手的大火龍本想把第二進和第一進院子之間的牆,乃至五仙廟的外牆都一併轟倒,但是那株詭異大櫻樹,吸收了大火龍的所有衝擊餘波。
“門就在眼前,可你們走不出這座廟的。”
而輕巧讓開大火龍的藤光,她背上從收容所補充的新刀【劫財陽刃】已經出鞘,她的人撲入了丁霞君火龍射程的內圈。
張筠亭和周綿就在圈內,丁霞君不能殃及他們,無法再向藤光噴吐火龍。
“哇呀呀,叉死你這個東瀛鬼子!”
周綿右手的小馗神布偶,小手舉着滿懷巫師周綿二萬泉憤怒詛咒的瓜仙叉向藤光刺出。
藤光腳一踏地,瓜仙叉已經沒了藤光的影子——等周綿的眼睛不花,看到藤光已經像一隻小鳥那樣,蹲伏在瓜仙叉的叉身上。
她的那把唐風金背大環刀隨意一拍,
“鐺!”
周家祖傳的C級瓜仙叉便像一杆稻草那樣被這口【劫財神】附着的B級刀一折爲二了。
“巫師的武藝,一個笑話。”
藤光還沒嘲諷完,忽然覺得她的整個身子被什麼看不見的髒東西扼住了——
她的注意力被周綿手上看得見的好玩布偶吸引,想掠來做戰利品,但忽略了周綿還有一條無形的念動力之手——畢竟,他們不可能掌握陸澄這些C級店員的全部資料。
如今,周綿的C級無形之手可以抓舉一個成年人,但對藤光這個B級遊俠至多控制數秒。
和他搭檔已久的師姐張筠亭不肯錯過這個打死靶的機會,她足踩大地,一個手套上的猹公佈偶猛錘向藤光忍者服的小肚子。
藤光竟想不到,明明是一個小樂師,張筠亭一拳竟然有把大卡車打飛的力量,藤光整個人被猹公佈偶的一掌一下拍飛上了天。
“別管我,你們兩個衝出五仙廟!”
正對毒島光瑞面前的水霧,丁霞君仍然在持續輸出大火龍——他的戰鬥目標是能從廟裏跑出一個是一個。至於五仙廟之外是否還有伏兵,他也算不到了。
“嗯!博士,我們找老闆救你。”
張筠亭回憶陸澄的作風——如果是老闆也不會拖泥帶水——她一手抓起周綿,便從被大火龍沖垮了的牆快跑出去。
第二進庭院的大櫻樹完全顯現出了它的詭異,櫻花如同旋風在整個五仙廟的庭院裏漫舞起來!
毒島光瑞也浸在櫻風裏,可有着佛舍利的他萬法不侵,連天人都超越了,不在乎這種詛咒。
被猹公拍飛的藤光則在空中一個筋斗,落到了五仙廟外高高的索羅杆上——以免被那A級巫師怨靈幻化的大櫻樹詛咒波及。
花瓣飄在丁霞君全覆蓋基岩鎧甲上,裏面的丁霞君沒有任何異常;
花瓣落在周綿的健壯小身板上,他似乎沒有事情,但是周綿手上的另一個小瘋和尚布偶卻叫起苦來,
“前世業報呀!是‘天人五衰’,小和尚都喫不消!”
而花瓣澆在張筠亭露出剝殼白煮蛋的臉和皮膚上,迅速像一串串葡萄似地泛起了猙獰的大大小小的腐爛膿包。膿包繼續向張筠亭衣物覆蓋的其他部位蔓延。
——婷婷近乎毀容,如果沒有這一年在陸澄咖啡館鬼混的經驗,她早就心靈崩潰。
但現在,她的頭腦格外清醒——被老闆消滅的東瀛巫師櫻塚正有類似的這種詛咒“天人五衰”
——這種詛咒是無比殘酷的折磨,可以一點點剝奪從虛境到實境活物的五感和生理系統,但缺陷是隻能對付活物,並且無法致死。
——所以,石頭人化的丁博士,不被認爲是生命。
——而周綿的小瘋和尚百無禁忌專克詛咒,可以罩護師弟——儘管這個櫻樹詛咒的烈度看來要突破小瘋和尚的免疫極限了。
她還有自救和救人的應對時間。
“小花神,落花!”
像當時破壞櫻塚神社結界那樣,婷婷再次用陸澄教導的戰術,命小花神吟唱起“葬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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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遮蓋五仙廟的櫻風在衰減。
周綿的小瘋和尚不再叫苦了。
但衰減得還不夠——
現在的張筠亭遠比一年之前強大,但這櫻風比當時櫻塚神社的櫻雨更加猛烈。
更何況,當時老闆是有幻海靈脈支持着小花神吟唱,而現在,婷婷是在客場——小花神的吟唱仍然生效,可無法遏制花落之勢,但她的整張臉已經都爛了。
“師姐!”
他簡直認不出是師姐本來的美貌,連師姐的美好聲音都變啞了
——像一件雨衣那樣,周綿撲通蓋住師姐,另一手高舉小瘋和尚徒勞地擋花——但這樣兩個人誰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