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扇狐尾綻開的門裏繼續呲呲地涌着冰風暴,和狐狸神掌握的靈力互相抵消,但削弱後的寒氣仍然變成一片片的雪花飄灑在整個巫王之墟。
那無數宮殿上要重新騰起,攻擊鮑里斯的怪鳥被濛濛的雪沾上,彷彿睡着了似的,仍舊是木雕。
狐狸神啾啾地叫着——她再不是完好的自己,目前虛境的靈力抵抗鮑里斯的冰風已經十分喫力,沒有多餘的靈力重新喚醒陸澄交她的三足烏辛。
——這個怪人鮑里斯不知道支付了多麼巨大的代價,把他的虛境和這裏連接起來——冰風暴來自他的虛境,是和陸澄把其他靈脈的力量握成拳頭,攜來此境類似的兵法。
——都是那些人類調查員引來了禍事,他們脫不了干係,得爲她善始善終!
陸澄的眼前是好整以暇和狐狸神對峙的那個巫師鮑里斯,而他五成貓眷化的耳朵微動,聽到了遠處坑洞的震動。
——他心裏已經冰一樣清醒,哪怕以靈力凝聚的鐵拳襲殺,玉麒麟李俊義竟然還沒有死!
——馬上,他要和兩個遠超過自己的敵人同時交手。
失望、後悔、慚愧、不甘,在陸澄的心裏跌宕起伏。
讓天師噤口已經失去了意義,他失去了殺死玉麒麟,推卸給虛境魔物的最好機會,從此自己就暴露在了明處,敵人的視線裏。
十年過去了,自己還是一個獨行者——爲什麼剛纔自己無法聽進易安的勸阻呢?
哪怕被林洋封印記憶,自己也能將計就計,混入幻海站的核心——爲什麼自己在真正的仇敵之前,就無法自制了呢?他本該計劃得更加更加周全。
不知爲何,那架遊樂場的“旋轉木馬”浮現在陸澄的心頭——
那架自己在小時候就被母親抱着坐過的旋轉木馬。
那架十六年、十年,都在原地轉圈,哪裏也去不了的旋轉木馬。
陸澄的雙瞳再次閃爍起白帝眷族的瞳色,只被B級混味酒壓抑了十分鐘的眷族化特徵再度呈現。
“陸澄,智多星的孩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助你殺死敵人——那個玉麒麟。”
鮑里斯的眼睛注視着陸澄的貓眷瞳孔,用唐語道。
——從幻海遊樂場見到斯坦尼時,他們這夥人儼然已知他是智多星的孩子。
——但他們這夥遠在羅剎的傢伙又怎麼知道李俊義是“玉麒麟”?連陸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這個所謂人類巫師鮑里斯可以用“窺夢A·他心通”讀取自己現在的想法嗎?!
這個鮑里斯並不在乎陸澄是否答覆,這裏所有的存在都在鬥爭中成爲強弩之末,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實現目標了。
冰風暴壓制着狐狸神,鮑里斯揮動那馬尾節杖指向了摘星樓內的赤帝幻方。
彷彿也有一對無形之手握起了摩天樓般巨大的赤帝幻方,從那摘星樓的虛空裏提拎了出來!
像一列火車通過兩側站臺那樣,赤帝幻方通過陸澄和鮑里斯之間。
——陸澄在自己幻海的主場固然可以用無形之手像橡皮筋那樣搖撼鋼索大橋,但這個鮑里斯可是在狐狸神的主場吶!
完全移出摘星樓之後,這座百米來高,摩天樓般的赤帝幻方懸在巫王之墟上方。
這狐狸神的怒目噴火,裏面可是她的孩子,沉眠的王級神天帝庚吶!
“陸澄,你應允過本神,護衛我的孩子的!”狐狸怒叫。
巫王之墟遠處的坑洞礫石掀開,玉麒麟李俊義緩緩站立起來
——陸澄的幻化鐵拳連他的脊椎骨都沒有打斷,玉麒麟只是額頭上在淌血,衣物殘破,顯出黃玉般的肌肉。
被鐵拳擊中的時候,李俊義發動了“保鏢A”配合“煉氣·堅”,受住了這一記致命的襲殺。
李俊義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惱怒,他略抹了抹額上,別讓血迷了眼睛,再吐了幾口內臟的出血,然後擡首望天——這一番見到赤帝幻方,他才終於顯出了凝重之色。
而玉麒麟整個人也相應的發出了煙羅罩體一般,黃澄澄、金燦燦的光芒!
他的頭頂似有若無,幻術一般綻放着三朵金色的蓮花。
“這是舊唐煉氣術的至高境界,道教四大門派‘金蓮宗’的無上氣功‘五氣朝元,三花聚頂’!
——玉麒麟把中央‘堅’、東方‘霸’、南方‘應’、西方‘煞’、北方‘流’五氣都聚了起來,綻放了頂上三花咯!
——這是金蓮宗祖師‘王喆’和‘老丘’纔到過的境界呀!”
那章天師道破了玉麒麟的底牌!
——“五氣朝元,三花聚頂”,這不是舊唐傳說裏仙人的境界嗎!
——方纔陸澄和玉麒麟的激鬥,玉麒麟只守不攻,陸澄越來越瘋狂的攻勢都只是佯攻,靠最後的鐵拳絕殺才讓此人暈眩了幾分鐘。
而現在,玉麒麟才顯出了自己的圓滿狀態,殺死世界最強遊俠智多星的真本領。
“蕩魔!”
玉麒麟的目光從五帝幻方,落向那遠處的鮑里斯,戟指道。
“陸澄,真的不要我幫助你除掉你的殺母仇敵?”
鮑里斯問。
陸澄不答覆。
鮑里斯也不等陸澄答覆了。
“轟!”
鮑里斯的念動力之手把整座摩天樓般的赤帝幻方從空中向玉麒麟砸下來——不止是玉麒麟,赤帝幻方的恐怖陰影把白曄和丁霞君都覆蓋在了裏面。
——白曄有渺茫的逃脫希望,但憑丁霞君的腿腳必死無疑!
“陸澄!”
顧易安在貨郎擔呼喚他——他從來是把隊友放在心頭的人呀。
陸澄如夢初醒般的啊了一聲,鮑里斯的眼神在點燃他的仇恨,矇蔽自己的心靈——現在還來得及嗎?!
陸澄整個人再次完全進入了白虎化的狀態,踩踏出音速竄向那赤帝幻方——這次,他不是爲報私仇——而是去救隊友!
——他的移動每秒240米,可那赤帝幻方落下的位置在一公里外,他還需要4秒鐘!
“轟!”
那赤帝幻方在陸澄的眼中完全攏上——他的懊悔無以復加,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所謂“幾乎”,只因在赤帝幻方攏上的瞬間,一道黃光從縫隙踏出!
2秒之後,與陸澄擦肩而過。
陸澄頓住身形,那擦過的黃光稍滯,放下兩個人來——是活生生、好端端的丁霞君和白曄——這兩個人這才後怕得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