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澄把培理逐出幻海的次日清晨,忙碌徹夜的幻海站工程人員把鬼車之心裝載入了林洋家族傳承的A級古董船“浮星槎”,和浮星槎的輪機“句芒之心”並聯。
輪到修整完畢的林洋繼續追殺培理。她的A級縛靈滄月公勉強從黑船的炮擊恢復,能夠重新凝聚龍體隨行。
陸澄也登上了浮星槎。
現在,這艘A級寶船的活人就他和林洋兩人。林洋主攻,陸澄提供輔助,船由幽靈水手駕駛。
和新井一樣,親眼看到培理帶着他和林洋的身世隱祕徹底死亡,陸澄才放心。
易安和陳香雪也沒有勸阻陸澄登船,她們是期待這對姐弟能夠修復關係。
這一次陸澄終於有空暇仔細地審視林家的這件寶物
——他拿回了幾乎所有的禁忌知識與記憶,比起失憶之前觀察這艘船,能獲得更多的情報。
船是古董玩具和強大寶物的混合。
船長三十米,寬十米,懸着青龍船首像。
有二層甲板,一層甲板兩舷都是十來門發射葡萄彈的古董炮,射程不過400米。
船下還有獨角鯨般的衝角。
甲板上三個大桅杆上也掛着繡張牙舞爪青龍的風帆,平常的船速是十三節,相當於24公里每小時;
——放到如今這個時代根本不夠看。培理五十年前科技的原版黑船就能把浮星槎撕成碎片,送船上的人統統喂鯊魚。
讓這艘船超越古董概念的是“句芒之心”和幽靈水手們。
明明一艘風帆船,卻有一個類似現代輪船輪機的紺青色金屬機芯“句芒之心”。
“句芒之心”也以虛境靈脈靈力爲燃料,當“句芒之心”啓動,船可以在虛境和實境穿梭飛行,同時達到僅次於鬼車、滄月公、超過魔化黑船的航速。
平常節約靈力,只爲決戰時刻。
——幽靈船上的二百水手來自天下各國,都是五百年間往來大航路東端的精英水手,由於各種原因縛於此船,未完成與林家的契約之前,不能解脫。
“遠在前朝之前,林家就是叱吒遠東海面的海商,名列大航路的‘七大海王’,持有‘青帝舍利’。那時候東瀛的大名和南洋的土王,不是我們的手下就是我們的盟友;
爲了捍衛林家的利益,有時候我們也會變成海盜。
——林家在這三百年始終贊助‘紅蓮’;泰西人來到遠東,最初我們也曾經和大航路公司交戰,攻克他們的要塞,覆滅他們的艦隊。
這艘‘浮星槎’原版,就是林家祖宗當年滅了大航路公司的一任總督,獲得的戰利品。
——可是,在南洋,林家的人畢竟太少了。對於前朝,不投降的我們就是亂黨賊寇,我們不可能得到前朝的支持;大航路公司卻屢敗屢戰,越來越強。
——最終,林家得到了‘威勒家’的尊重和擔保,選擇成爲大航路公司的股東。
——除了公司股東,林家還有一個‘瑪腰’的官職。那是大航路公司任命的南洋唐人的最高長官,我們林家世襲了‘瑪腰’,無數的‘甲必丹’和‘雷珍蘭’唯我們馬首是瞻。
——我們的母親是爺爺的二女。我過繼給了她的哥哥,他死得很早。”
只剩下兩人獨處,林洋終於可以和講述本來陸澄應該歸屬的家族。
——的確,這是哪怕A級澄江都不知道的母系家譜。
——這樣的家庭,母親卻不願對自己子女提及。他一直以爲母親和父親同時從定海衛出來闖蕩江湖的,她毫無任何南洋口音,一口地道的江南方言。
——一個“遊俠”的“僞裝”,僅次於“樂師”的“扮演”。
“但從血統說,智多星也並非純血的唐人——在南洋的三百年,林家的女人是來自列國的絕色美人,從東瀛人到泰西人,應有盡有。
她純粹是出於執念,離開了林家,背叛是從她開始的。
爺爺雖然生氣,但是新唐國建立後,他願意原諒她,把林家的生意交給她——但是,她在戰後做的任何事情,都和林家利益相反,都在破壞這個世界的秩序。
——她已經分不清誰是愛她的人,誰是她的朋友了。
背叛是從她開始的。
——我不希望你學她。
——當初廢除了你的超凡能力,並不是我的錯——無論你有沒有超凡能力,你都是林家的一員。
——而且,我把你的白帝舍利失活之後,你就是林家唯一能延續香火的後人了。
你已經見到,由於智多星的安排,我已經無法誕生人類。
最後,還是你和易安,或者其他你喜歡的女人的孩子會繼承林家。
——是徐述之破壞了我的計劃,‘兩頭蛇’是最冷血的生物——他在乎和需要的,只是具有超凡能力的你。
——現在我已經完全清楚,即便你失去了超凡能力,只要你沒死,他會想方設法送你到死亡邊緣重新獲得能力。
——但事情還沒有不可挽回,我替你承擔了勝利女神像的責任。
消滅培理之後,你能好好過日子嗎?隨時,你可以回南洋林家。
——在幻海,已經沒有人,哪怕神都不可能逼迫你做任何事情了,更不要說徐述之了。不要理睬徐述之那條蛇。
你愛我們的媽媽,可我,林家,也同樣爲你着想。
我們的媽媽瘋了一生,她愛你,但以她的精神狀態,餵給你的,只是塗着蜜的刀。”
和跨海大橋不同,這一次林洋儘量柔和地和她的弟弟說話——
當然,也是她的拳頭再不能對陸澄奏效的緣故。
作爲人上人的林家,也作爲向來一言堂的職業船長,林洋從來習慣得是發號施令,而且,在她生活的環境,就是威勒家的那位女王也要對林洋說一個“請”字。
和陸澄的這種好言好語的交流方式,林洋都覺得陌生和尷尬。
——陸澄這個人的價值觀已經基本被二十五年幻海小市民的生活毀了。只能指望他往其他女人肚子裏播種的沒有污染的種了。
一等陸澄的女人有了結果,林洋就要帶走她的侄子做林家的香火。
果然,對於自己這個姐姐,陸澄白起了眼。
——他們果然是血濃於水親人。哪怕是天大仇敵,陸澄的“五停心”都能保持一臉無動於衷的死魚相。
“林洋,我不想給你表演把一疊疊林家的鈔票燒掉。對我們勞動人民賺錢的確不容易,起早摸黑拿命去換,還未必能聽到水花。